柔止跪坐在草地上,对着光滑如镜的湖面,手中玉篦有一下没一下梳理胸前黑亮如缎的青丝。晨曦初透,一线乳白的光线透过摇曳的芦苇洒过来,她绯红的脸颊,像是一块粉色透明的玉。
“果儿。”刘子毓走近她身侧蹲坐下来,一把将她抱在膝盖上,在秀发上吻了一下,然后夺过她手中的梳篦:“我来帮你梳。”
乌黑如缎的青丝,捧在手里,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柔止闭上眼睛,任由他给自己轻轻梳理着,湖畔芦苇摇曳,山谷静谧无声,安安静静的时光里,还真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累不累?”忽然,他将他的脸贴在她的脸,柔声地问了一句。
柔止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垂下头。刘子毓嘴角弯了弯,继续梳理着她的发丝:“其实,我也很痛呢。”
柔止一怔,还没回过神,他又将嘴凑近她耳鬓,认认真真解释了一句。言辞语气很低很轻,柔止虽听不太完整,但其中几个极暧昧露骨的字眼却听得相当清楚,柔止耳边‘嗡’地一下,头昏脑胀,直跳起身来,恨不得即刻去死!
她又是气又是羞,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梳篦,转过身,头也不回就往前方走。刘子毓眼底闪过一缕愉悦的笑,手掌趁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果儿,别害臊了,其实朕很喜欢你昨晚的样子呢。”
他还在说!还在说!柔止面红耳赤,脸像滴了血似的,恨不得马上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她紧握着手中的玉篦,篦齿被她指甲刮来刮去,兹兹几声清脆,差点没给掰断了。刘子毓舒展胳膊,对着湖畔长长打了个呵欠,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打量了柔止一眼:
“走,难得的机会,我们去看日出!”说着,拉起她的手就跑。
柔止“啊”的一声,人还没反应过来,乌黑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已经被他拉着跑了老远。
※※※
一轮红日自云海喷薄而出,光耀万丈,那吞吐山河的气势,非丹青笔墨所能形容描述。
柔止和刘子毓手拉着手,不到一会儿,便气踹吁吁登上一座山顶的最高峰。山风扑面而吹,抬头一眺,只见东方云霞漫天,金黄流动的光焰笼罩整个人间天上,柔止被刺得微微有些睁不开眼,她伸出手指挡住视线,透过指间的缝隙,轻轻感受着那瑰丽而如梦的光泽和温度。
刘子毓倒背着手,他月白的锦袍衣袖猎猎鼓动,飘逸难言:“果儿,你知道么?这些年来,几乎整个朝堂的人都以为朕是暴君,说朕行事太过狠厉,不留情面,而自朕登基三年,这枉死的朝臣的确也不计其数,所以,朕比谁都清楚,做梦都在诅咒朕的人不计其数…”
柔止缓缓放下手指,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刘子毓嘴角微翘,又冷笑道:“可是,即便这样,朕也一点不会手慈心软,因为朕只相信一点,朕不对这些人狠些,那么就是他们对朕狠了。”
柔止抿了抿唇,说道:“皇上,‘治乱须用重典’,其实奴婢也是听说过这句话,可是,除了峻刑酷法和重典吏治之外,难道皇上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对待您的朝臣吗?皇上,我才听闻前几个月的时候,你将一大批犯了事的官员诛其九族之后,还令人将他们剥皮填草,悬吊在午门楼下,皇上,这样的‘酷刑峻法’,真是对的吗?真的……真的不会有违人道吗?”
“人道?”刘子毓笑了,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柔止:“果儿,朕说得没错,你终究是太心软了啊!不知你听过有句话没有?‘小慈乃大慈之贼’,是啊,有时候,一个人一时的心软,不仅会害了自己,还可能会让千千万万无辜生命毁于你的手中,就比如说,朕的子民,去年江北一带闹洪灾的时候,朕如果……呵,瞧,朕给你说这些干嘛?”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转过身,看着远方的日出:“果儿,朕带你来这儿,主要是想告诉你,昨天的霞光有昨天的美,今天的朝阳有今天的美,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你都不能因为消失过的东西而忽略了新的风景,就比如说,落霞不在了,可今天这朝阳旭日却是更美的风景,果儿啊,这人的生老病死也是一样,有时候,一个人的去世不定是她的终结,反而是一种新的开始,比如说,朕的一些臣子,不管是衷的还是奸的,如果他的死亡和牺牲能够给天下百姓带来更多福利,未尝不是一件有意义的好事,你说是不是?”
柔止鼻翼一酸,这才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再联想近日种种,他总是变着法儿让自己开心,让自己高兴起来,甚至就连太后和皇后的多番找茬,也都被他轻轻松松避开了。他虽然没有说封妃的事情,却将她留在自己养心殿,以小心得过度的保护,让她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不受一点点伤害。她想,如果能一辈子以御前大宫女的身份伴他左右,未尝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呢?
她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偏靠在他胸前,闭上眼喃喃地说:“你放心,内廷的事,我会坚持走自己的路,一定料理好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次为我牺牲的那些人,还有……还有皇上的一片心。”
刘子毓全身一挛,昨夜初尝欢愉的滋味本就意犹未尽,回味无穷,现在她主动这么抱着自己,加之温柔的话语这么暖人窝心,尤其那丰盈的浑圆正贴着他的胸膛,麻麻痒痒的,带着一丝只属于他的女子幽香,喷入鼻息,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