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怡浑浑沌沌回到了金柏公寓,她窝坐在沙发里,抱膝,惨淡无神地遥望着落地窗外,且见月辉星煜,冰寒雪冷,似乎冷到了孟紫怡心坎里,到底经年姐妹,现今以如此万念俱灰的方式,割袍断义,孟紫怡岂能不痛,情断则伤,也并非单单指爱情,友情一旦砍断,又何尝不悲伤憔悴呢?
“小怡,别怕。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辈子,有小怡就会有小沁,有小沁就会有小怡,如影相随,不离不弃。”
纵使时隔六年,可依然言犹在耳,苏沁啊苏沁,难道当真是再深的姐妹情,也比不上一个男人吗?哪怕我已然决意离开,我不明白,假如靖扬对你有意,那么我尚可理解,但是,你明显一厢情愿,莫非在你心中,一份孤芳自赏的陶醉,比我们同舟共济的友情更为重要?或许是的,如果没有白湖酒店的事,那么我笃定也不会为了你放弃靖扬,正是因为有了那次阴差阳错,我才做不到无视你的痛苦。
说到白湖酒店,孟紫怡不免觉得其实苏沁会爱上靖扬,也是合情合理的,自古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比比皆是。白湖酒店事件,尽管靖扬未能及时救下苏沁,可靖扬在苏沁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候,为她披上一件外套,免她羞窘,并且,以礼相待,在其亲友到场之前,默默守护,予她安意,如此,苏沁会爱上靖扬实属正常。
回想起来,苏沁对靖扬芳心暗许,其实,早有苗头,犹记得苏沁刚进凯东集团,屡屡受到同事排挤,彼时,她心疼苏沁,曾提议由她出钱供苏沁自主创业,以摆脱仰人鼻息的日子,然而,苏沁一口拒绝,未尝不是有违其一贯略微虚荣的性格,想来那时苏沁已经喜欢上靖扬了吧,所以,才不愿意离开凯东集团,只可惜,当时的她,未曾注意这些蛛丝马迹。如此说来,她和苏沁沦落到今天分崩离析的田地,她何尝无辜,常言道,不知者不罪,如果她从未隐婚,或者赶在苏沁泥足深陷之前,与苏沁和盘托出,那么,她和苏沁的姐妹情分兴许未必会如今天这般抵至穷途末路,奈何,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今晚的苏家人属实丧心病狂,已然超出了孟紫怡的底线,因而,无论苏沁再怎么情有可原,她都不能继续养虎为患了。孟紫怡想想都毛骨悚然,今晚倘若不是穆叔,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啊,也是到了此时此刻,孟紫怡方才真正明白孙媛媛当初何以那般不留余地,坚定与苏沁绝交,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若然有人丧尽天良伤害她的孩子,那么,身为母亲,岂能不与对方玉石俱焚。苏沁尚未知晓她怀有身孕,便已险些害了她的瓜瓜,一旦苏沁得知她有了靖扬的孩子,还不知道做出怎样狼心狗肺的事情呢?
孟紫怡越想越后怕,她轻抚着肚子,哭音哆嗦,心有余悸,忏悔,“瓜瓜,妈妈的乖宝宝,妈妈真傻,妈妈今天差点害了你,幸好有穆伯伯,我们母子才未至于万劫不复啊...呜呜…不过,瓜瓜别怕,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妈妈待会就带你离开b市,可是,这样,我们就见不到你爸爸啦...呜呜...瓜瓜,妈妈错了,妈妈不该和你爸爸离婚?妈妈咎由自取,妈妈对不起你呀...呜呜……”
凌晨两点,孟紫怡套上卡其色修身大衣,拖着行李箱,行至玄关处,换上淡黄色高跟短靴,然后,她攥过行李箱拉杆,回眸,离情依依,最后环视了下客厅,眼泪猝不及防坠落,孟紫怡抬手抹去泪水,吸了吸鼻子,随后,扭头,关灯,拉上行李箱,打开家门,迈步而出。
“嘭”的一声,整洁昏暗的客厅,只余下一室清冷,人去楼空,遍地成霜。
冷风瑟瑟,深夜的街道,人稀车少,坐在出租车后座的孟紫怡偏头,透过车窗,心不在焉地眺望着车窗外,雪照云光,夜静灯残,致使离愁别绪更为浓郁,如藤蔓般牵扯着孟紫怡的心。
驾驶座的尤叔打着方向盘,车子于十字路口左转,前行少许,孟紫怡猛地发现这里恰是六年前,她雨夜拦车的地方。然而,现下的车速何其顺畅,车子眨眼驶离了该处,孟紫怡扭转身子,攀在座椅靠背,热望着越倒越远的那一处标注着回忆的地点,止不住泪眼模糊。
良久,孟紫怡转回身来,泪盈盈,目视着前方,须臾,她拎过一旁的手袋,扯开拉链,从里面掏出手机,泪眼含笑,素手轻抚着肚子,给胡靖扬发了一段哭哭啼啼的语音。
“靖扬,料想这个点数,你已经睡了吧,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个睡前故事。豺狼先生与狐狸太太是一对隐婚夫妻,最初,豺狼先生倾心于狐狸太太的美貌,更有机缘巧合的成分,与狐狸太太结下了一桩权宜婚姻。殊不知,婚后,他们渐生情愫,进而,如胶似漆,原本双方都以为昙花一现的婚姻,随着人间烟火的平淡相处,一改初衷,慢慢渴望天长地久,奈何,事与愿违,他们的婚姻终究难逃昙花一现的命运,纵使短暂,可足够美丽。只是,靖扬,你可知狐狸太太当初何以会义无反顾地嫁给豺狼先生?以及他们婚后渐生情愫的基础又是什么呢?”
“故事到了这里,想必你也猜得出来,故事的男女主人翁是谁了吧,没错,豺狼先生就是你,狐狸太太则是我。靖扬,你可曾记得六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凌晨?你可曾记得那个身穿睡裙,横冲而出,拦截你车,险些被你撞死的女孩?你可曾记得吸引定律?你可曾记得那件被你披在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