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的阳光下,有微微的风吹来,以及血腥味。
马蹄疯狂的翻腾。
田间,衣着麻衣粗布的农人停下手中的事物,或转过头,或直起身子望了过去,视线前方的小坡,战马、人影、刀锋,数百名骑兵洪流般冲进了田地间,奔袭而去,一片片作物在翻腾的马蹄下倾倒,最前方一个大宛人从短暂的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时,迎面直冲而至的鲜卑骑兵探出刀锋,狠狠劈在他的胸口上,在麦地里滚了两圈,弥留之际,硕大的马蹄映入眸子里,便是踏了下来,脑浆溅在渐黄的麦穗上。
“啊——”
凄厉的一声嘶喊不知从哪里先响了起来,有尸体在扑倒的一瞬,田间忙碌的农人这才惊慌的丢掉了农具,或妇人抱起田边玩耍的孩子转身拼命的奔逃,后方轰鸣越来越清晰,分散开来的骑兵席卷而至,挥舞着刀锋发出呼嗬声,从慌乱的一道道身影之间切入,有人转过头回望,视野随后拔上天空,脑袋飞旋着落了下来。
一片片麦田已经混乱起来,微微有些发黄的海洋,无数奔逃的大宛人被衔尾追杀,砍到在田地里,相隔较远的方向,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农人、牵着骆驼的行商在道路间驻足观望,下一秒,他们惊恐的瞪大眼睛,疯狂的朝城池那边展开狂奔。
蔓延过农田的这支鲜卑骑兵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战马、人的甲胄、兵器染着鲜血,野蛮凶戾的冲上道路。骆驼嘶鸣,混乱的堵住了道路,后方来不及逃走的人群,被堵住乱刀砍死。
一些鲜卑人驱散了大部分农人,呼嗬的厮杀声中,跳下马背,将劈在地上爬行的农妇撕去衣物扑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喊声传去很远,明媚的天光里,还有不少裸露身体的大宛女人在跑,后面是两三名鲜卑骑兵哄笑着骑马追赶,遇到有阻拦的男人,直接一刀劈死,再将挣扎痛哭的女子掳上马背带回营地。
有挣扎哭叫的妇人旁边,一名六七岁左右的男童,呆呆的坐在压倒的麦田里,大声哭喊的,看着被撕去衣物的母亲,在另一旁是父亲的尸体倒在血泊里。
战马喷着粗气,踩着松软的泥土过来,巨大的阴影遮住了阳光,深眼高鼻的小男孩呆滞的抬头望去,眼角还挂着泪痕。近前的战马摆动着松散的鬃毛,上面的是嗜血狰狞的男人,他看着身下的孩童,猩红的舌头探出双唇在嘴边舔去短须上的血迹。
马侧,刀锋转动,锋口朝上,猛的一挥——
还带着惊惧表情的脑袋,落在泥土上滚了滚,坐在地上的瘦小身子倒了下来,马背上的鲜卑骑兵舔了舔刀口,嘴角还带着戏谑的笑容。
“啊啊——”
那边的妇人见到孩子断头的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哭喊出声,一口咬在压在自己身上的敌人手臂,对方吃痛起身时,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奋力的朝孩子爬过去,然后,被一杆刺来的长矛钉死在了地上。
被咬伤的鲜卑骑兵又猛踹了一下**的尸体,骂骂咧咧的上马与同伴朝其他方向寻找下一个猎物………周围,乃至稍远一些的方向,更多的草原骑兵,完成了包抄,正从东南、东北的山麓合围过来。
有人点燃火把,将附近的村落烧毁,山谷的回风将火势远远的推开,朝着林野、麦田蔓延过去,仿佛像一条红黄的地毯在大地上铺开。
东面的杀戮还在推进,大量展开逃亡的大宛人延绵在道路上,还未将消息传达到郁成城中。
由岩石雕琢,砌成的堡垒能俯瞰城池的全貌,风格虽然是希腊,但这座城池曾经发生过几次战斗,由原来的审美,变成更具有防御的作用。
几双脚步走过冰凉的地板,外人难以听懂的语言持续的在坞堡内响起。
“汉人入东面的消息已经有一月没有过来,郁成城是边境重堡,我担心汉人再次攻入这里。”
脚步停在木栏雕窗前,说话的人叫昧涂,是这座堡垒的王,也是大宛仅有的两位副王之一。为人相对要谨慎,接到汉人重入葱岭东部后,对这边加强了巡逻,以百人为一队,巡视两面山麓,以及正面的山谷周围将近二十里左右,可惜兵力终究不够,否则他会将范围再往葱岭以东,靠近疏勒国。
当然,整个大宛兵力也并不充裕,纵使他派遣信使通知贵山城增加援兵,以防不测,月余过去了,依旧没有增兵的迹象。
“…….善猛不吸取往日教训,还把兵力分散各部小王手中,这些年要不是这座边城苦苦支撑,东面那边的莎车、疏勒已经打过来了,北面的康居一直都在窥视。”
“说到底,还是大宛不强盛,汉人走了,莎车国又来欺负我们,康居、乌孙也在上面,听说上月,大月氏派人来游说各部,让大宛臣服,好像周围任何一个国家都把我国当做一只羊,想吃了就来割一片肉。”
啪——
昧涂拍在窗台上,望向城中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匹快马正在狂奔,“……善猛还不知进取。”
“再派人去贵山城说服善猛,让他增兵驻扎,另外,贰师城也需要人去,告诉瓦留提王这边要扩建骑兵……”
从外面收回目光,说完这句话之后,昧涂转身正要走下石梯,去往大殿之中。
刚一落座,外面急急忙忙的身影已经跳下战马,被殿卫拦下,言语急促的交流后,这些侍卫护送着他飞快上了城堡,迎面碰见正下来的郁成王。
“殿下,外面出事了……”传递消息的人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