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围绕蛇山周围,展开了一场混战。他们身着同样衣甲,拿同样的武器,说着同样的汉话,甚至指责对方的口号都一样,那就是声称对方叛国投清。
此时刘承胤经过刚才的一击,被吓的有些胆寒,匆匆从楼里撤了出来,而他一走,人数占优的甲士士气一泄,大堂反而被陈友龙一众人占据。
他出楼之后,看见山下的形势,也是一愣,同傅上瑞一般顿感脑中一片乱麻。
其实这事,今天只要任何一波人无备,都能快速结束,但偏偏摔个跟头捡个元宝,实在巧的很,两方人马都有准备,于是便造成了眼下乱成一锅粥的局面。
刘承胤一面指挥甲士围着黄鹤楼继续攻打,务必要把陈友龙等人斩杀,一面让士卒抵挡已经爬上山腰的陈友龙亲兵,而后又派心腹,前往军营,把人马全调出来。
蛇山虽然是个土包,却足以俯视全城,所以刘承胤直接在山顶建起帅台,用战鼓和令旗指挥山下混战的刘部兵马,他能看清战场,很快就掌握了主动。
只是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刘承胤这个常败将军,带出来的人马,同陈友龙的人马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他能看清山下陈部人马的布局,而且随着傅上瑞的抚标,以及他的兵马逐渐往蛇山下汇集,人数远胜陈军,他也用令旗指出了陈军的薄弱之处,但是手下人马就是不给力,就是不能击破陈军。
山下呈现焦灼之态,山上情况也不好,一名甲士跑来禀报,“抚台,将军,陈友龙躲在楼内,弟兄们攻了几次,都被赶了出来。”
眼下的情况,让傅上瑞露出焦急之色,他听了禀报,眉头一皱,不耐烦起来,“怎么还没有解决!既然强攻不行,你们不会火攻么?把楼烧了,陈友龙一死,下面的乱兵自会散去。”
“烧楼?”刘承胤虽是个武人,但黄鹤楼可是天下名楼,这好不容易重建起来,又给烧了,他们肯定被人骂死,特别是楚地的文人,肯定要将他们说得体无完肤,想到此处,他不禁提醒道:“抚台,黄鹤楼是武昌瑰宝,就这么毁了,怕是可惜。””
傅上瑞沉默片刻:“国兴楼兴,大明国运以尽,此楼当毁,这是天意的安排。”
刘承胤也就是问问,既然傅上瑞发话,他遂即下命道:“放火烧楼,对外就说火是陈友龙所放。”
甲士领命而去,命人准备火炬,但就在这时,在山顶的刘部官兵,却突然发现,长江之上,一支舰队从西面蔽江而来。
当先几艘巨舰,如同江上城堡,白帆高挂,如天上移动的一片云海。桅杆直上云霄,望斗之上,日月明旗,猎猎作响。
“抚台,洞庭水师!”
士卒一声惊呼,傅上瑞回头望去,却吓得肝胆俱裂,他只见百艘大船,顺江而下,后面还有数之不尽的各种小船。
能有这个规模,那就只有这一年来,三湘四水之地,玩命发展的洞庭水师了。
之前陈友龙是矫诏杀他,这回估计真是朝廷前来拿人了。
刘承胤见了脸色也是一变,惊慌失措,忙问道:“抚台,这怎么办?”
傅上瑞看了看山下情形,果断壮士断腕,“速走,迟了怕是走不成!这不是本抚谋划不周,实在是时运不济,倒了血霉了。”
刘承胤看了眼江上船只,怕是南抚堵胤锡亲来,眼下城内乱成一锅粥,一但湖南兵马入城,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禁一声长叹,功亏一篑啊,他们万没想到洞庭水师会这个时候赶到,早知如此,他们不贪图陈友龙七千人马,直接据城,说不定还能等到多铎兵来,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当下两人匆忙下山,领着兵马便直奔西门,此时一些抚标和刘部官兵,才觉得不太对头,不是说陈友龙叛国么,怎么湖南兵马一到,抚台和总兵大人反到要跑?
稀里糊涂火拼一场的两万多明军,一部分人生出了疑惑,便慢慢掉下队来,等傅上瑞同刘承胤一路逃到黄石,两万人已经只剩下三千。
多铎原本是要找金声恒报仇,主力先扫平江西,干死金声恒这个反骨子,但因为收到傅上瑞的密信,所以洪承畴建议先攻楚地,结果他人马还没走出黄州府,傅上瑞就从武昌跑来了。
多铎对此大为不满,但谋士黄澍建议他对傅上瑞以礼相待,并委以重任,还要对外大肆宣传。
果然受到大明湖北巡抚投清的影响,鄂东一些县城开始向清军投降,再加之傅上瑞熟知湖北地形,明军兵力部署和各部战力,以及凭借他官场上的人脉,使得蕲黄地区对于清兵的骚扰立刻减轻,清军进兵速度大大提高。
多铎留下五千人马留守黄州,保障后勤,大军立刻浩浩荡荡的杀向武昌。
此时,武昌城已经安定下来,但城内无论士绅百姓还是各部守军,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大敌临近,城中却发生了一场内讧,湖北二把手,带兵投敌,就算湖南兵马来援,也不能将蒙在人们心头的阴霾吹散。
武昌码头,战船林立,停靠在长江边上,一队队水师官兵,走下战船,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搭建水寨。
唐代李白有诗“千里江陵一日还”,虽说有些夸大,但大体也说明了顺流而下的速度。
历史上灭南朝为何要先占上游,也多是这个原因,几十万人马顺江而下,下游基本难以抵挡。
从六月收到清兵将要入寇的消息,堵胤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