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之后,月月行经而产子者,是谓‘垢胎’。有受孕数月,其血忽下而胎不陨者,是谓‘漏胎’。此皆月经之异乎常者也。”

婉兮终究不是医者,故此对这一节的内容最是惊讶。

她便是已经生过这么多个孩子了,可是在月经与怀胎之间的关系上,依旧是常规地认为,怀了胎便会停经;而若孕期忽然又来了月经,那怕是根本就没坐下胎,又或者是孩子掉了去。

可是这一节里却列出了“逆经”、“垢胎”、“漏胎”三种情况。尤其是后两种,分明是怀胎期间还来了月事,却依旧不算孩子掉了,甚至最终还是能产下孩子来的……这对婉兮来说,实在不知如何判定,只能迷蒙想象罢了。

皇帝背够了书,这才缓缓转过头来,长眸之中黠光流溢,带一丝逗弄,斜睨着婉兮。

“……听傻了吧?明明看不懂,还要捧着那书看去?嗤,真是自找烦恼。”

被皇帝这么一说,婉兮的心下果然是乱了。就凭她这点子对医术的粗浅了解,在这第三节特殊的情形面前,已是尽数败下阵来,完全不敢再说自己如何还敢再根据是否有月事来判断怀胎与否了。

不过婉兮却不服输,红了脸伸手拉住了皇帝的胳膊。

“……奴才不懂的,还求爷赐教就是。”

皇帝却傲然扬眉,轻哼一声儿,“爷才不教!”

婉兮羞愧难当,这便撤了手去,背转了身子坐过去,“不教便不教……奴才便再多翻些书去,从头儿学起就是。”

皇帝长眉陡扬,“你打算潜心修习多少年去?”

婉兮故意道,“从此专心向医,总归活到老、学到老去就是!”

皇帝终于长眉耸动,再没法儿安坐下去了,这便腾地起身,大步绕过炕几来,一把将婉兮给抱住。

“怎么着,这是要从此一心一意念起书来,旁的什么都不顾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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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皇上终于急了,婉兮这才悄然在他怀中莞尔。

他的气息,那熟悉的香麝之气,终于又化作第二层手臂,将她紧紧地包覆。

皇上回来了,她的爷终于回来了。

只是……他这番回来,带给她的究竟是如往年短别重逢之后一样的安心,还是,这一回终究也还是要叫她失望一回了?

婉兮这便也不再藏着醋意,忍着不舍,伸手一下一下推着他。

“爷别在我这儿。忻妃刚怀了皇嗣,今儿又是刚回到园子里,正是最需要爷陪伴的时候儿。爷快去陪忻妃吧,奴才这儿不用人陪。”

皇帝轻啐一声儿,“你不用爷陪,是打算抱着那卷《医宗金鉴》一同入梦是怎的?”

“有何不可?”婉兮的拗劲儿便又来了,“奴才方才都说了,就要从此专心向医,旁的什么都撂下了!”

皇帝心下虽没有真的担心,可是喉头也被她给堵了一下儿,这便有些懊恼地将她给揉进怀里,带着惩戒的力道,狠狠儿去嘬婉兮的嘴儿去。

“她是她,你是你!”皇帝在唇齿磨砺之间,沙哑地呢喃,“之前在她面前说‘你怀胎的次数不过是我的一半儿,你又凭什么在我面前显摆去’的本事,这会子给藏哪儿去了,嗯?”

婉兮嘴儿由着他啃啮着,可是两只小手还是不停地扑腾着,作势要推开他去。

“她是她,我是我?爷是想说,都给了我六个孩子了,便是给她这第三个,我也不该拈酸?”

皇帝这会子任凭再能说,终究顾得上啃啮,就顾不上说话了。这便两句话又叫她给找着理了,皇帝懊恼得捧住了她的后脑勺儿,故意用他自己的脑门儿磕了她的脑门儿一记去。

硬碰硬儿,虽说不很使劲,却也在这方寸之间磕出了动静儿来。

婉兮便登时借势就红了眼圈儿去,“疼!……爷怎么疼惜忻妃都罢了,又何苦来折腾奴才来?”

皇帝叹口气,这才松开了婉兮,却将唇挪上来,在她那被磕着的地方儿,轻柔地吻过。

“你个歪妮儿!爷正正道道与你说的话,到你这儿都成了歪的了!你个老猪腰子劲儿的!”

婉兮都给气乐了,“爷要说‘老主腰子’,那就得说奴才是‘老主腰子贼正’,那爷就不能再说我歪!我若歪了,又哪儿来的老主腰子?”

见她乐了,一张脸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总归面若桃花;一双眼映着夜色,更是幽幽莹莹,皇帝便也跟着笑了。

“成成成,你就是老主腰子贼正的小歪妮儿!”

婉兮静静凝视皇帝,却还是轻叹一声,垂下头去,别开了目光去。

“不逗了……再这么逗下去,奴才总归说不过爷;况且忻妃有喜,已成定局,奴才便是再这么跟爷闹,也已经没了意思。”

皇帝反倒紧张了起来,凑过来小心地去寻她的眼睛。

“那你是……就这么饶了爷了,还是,要从此都不搭理爷了?”

婉兮犹豫了片刻,却还是转回头来,霍地仰首。

紧紧凝住他,努力想笑,却还是红了眼圈儿,却是说出这样一句:“……奴才恭喜爷和忻妃了。”

皇帝的心下便如被谁狠狠拧了一把去,疼得长眉紧蹙。

“别说这个,爷不爱听!”

婉兮依旧努力地笑,“爷不爱听,奴才却也得说。今年庆姐姐已是满了四十岁去,听庆姐姐说,皇上在避暑山庄已是给庆姐姐过了四十整寿去,赏赐了如意一九、古玩一九、藏香一九、元宝一九、锦缎一九……五九物品,慎之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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