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式的医书,里头每一个字皇上都亲自过目,故此她方才看的是什么,皇上可能只瞭一眼,就足够将她的小心思给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去。

皇帝面对着面,支着下巴颏儿,不急着说话,摆足了架势就是等婉兮回话呢。婉兮情知逃不过,这便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缓缓道,“……天儿凉了,小七这孩子又开始咳嗽了。今年连啾啾都给带着一起咳了,我心下便有些不放心,这便捞起来医书仔细瞧瞧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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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才扑哧儿笑了。

“嗯,小七和啾啾都是女孩儿家,你看的是‘调经门’,都是妇科之事,倒也仿佛说得过去。”

皇上他果然瞧见她在看什么了……

且,皇上一张口就叨着了她的短脚去,叫她越发心虚地咳嗽开。

皇帝却不留情,依旧长眸闪闪地道,“只不过咱们小七和啾啾还小着呢,没到该调经、归妇科的时候儿啊!她们两个现在便是看个‘小方脉’,归给幼科也就是了~~”

婉兮便咳嗽得更加停不下来,仿佛将嗓子核儿都要咳嗽出来一般。

皇帝看已是差不多,再逗下去婉兮怕是要真的咳出病来了,这便终是转开目光,不再那么灼灼逼人地盯着婉兮看。

他转了个身儿,坐正回去,修长的指尖儿看似悠闲地敲着炕案的桌面儿,顺口就将婉兮看的那些内容给背了出来:

“《天癸月经之原》:先天天癸始父母,后天精血水榖生,女子二七天癸至,任通冲盛月事行。”

“先天天癸,谓肾间之动气,乃禀自父母,资其始也;后天精血,谓水谷之所化,得之形成之后,资其生也。经曰:女子一七而肾气盛,谓肾间动气盛也。二七而天癸至,谓先天癸水中之动气,至于女子胞中也。冲为血海,任主胞胎,冲任皆起于胞中,所以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能有子也。”

婉兮深吸一口气,这一节中,她最看重的自然是最后那句话。“月事以时下,故能有子也”。女子若是怀了胎,月事会暂停;渴睡反过来说,若没有月事,便不能有子。

所以自古以来,大夫们多数用女子是否有月事来作为是否怀胎的判定标准。

那么倘若……只是月事暂停,却未必是怀胎了呢,是不是也会被笼统视作有了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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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自个儿心下幽微暗转的,皇帝却仿佛都未曾察觉。

他依旧跟个小书童儿似的,摇头晃脑,认认真真地背书呢。

“《妇人不孕之故》:不子之故伤任冲,不调带下经漏崩,或因积血胞寒热,痰饮脂膜病子宫。

“女子不孕之故,由伤其任、冲也。经曰: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能有子。若为三因之邪,伤其冲任之脉,则有月经不调、赤白带下、经漏、经崩等病生焉。或因宿血积于胞中,新血不能成孕,或因胞寒胞热,不能摄精成孕。或因体盛痰多,脂膜壅塞胞中而不孕……皆当细审其因,按证调治,自能有子也。”

婉兮悄然抬眸望住皇帝。

这一节中说得明白,若女子月事不调,则不能有孕。

她正是利用这个道理,这便用到了当年纯惠皇贵妃遗下的那个方子去。不说旁人,她自己当初进宫多年、圣眷优渥而迟迟不能生育,外人不知就里,便连当时的纯惠皇贵妃也以为她是天生宫寒,故此才将那调养的方子给了她用。

那张方子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调理身子寒凉的方子。女孩儿家若身子寒凉,首先便是会体现在月事不调这事儿上。

偏婉兮那时候儿年岁小,总觉着不来月事也是好事,省得那些盥洗调理之事;况且年少时,哪个女孩儿没有过偶尔不来的时候儿呢,便没觉着有什么异常。

况且她自幼也是活泼淘气,爱吃那些冻货;况且就连她最爱的那青桂的蜜,本也是解热凉血的,她便也曾以为自己的不能生养是与自己的这些小习惯有关……

直到得了那个方子,后又有老归的帮助调理,她才明白她是受了凉药所害。

凉药会叫女子月事不调。而月事不调的女子,即便有宠,也没有生养的机会……

故此后来她已明白,纯惠皇贵妃的那方子,从根本上来说就是温补调理的。故此但凡会用那方子的人,自己必定是月事不调的;若没这个毛病的,又怎么会用那个方子去?

这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是人精儿,谁位下没有当值的太医,谁母家没法子帮着去查一个方子的配方去呢?

尤其是忻嫔,以她的狡猾,以她母家势力的强大,想要查那方子是否适合她用,根本不是难事。

所以其实根本不用额外动什么手脚,只需将那方子当成试金石,只看忻嫔是否用那方子便罢。

——只要忻嫔是用了那方子的,便可证明,忻嫔的月事是有问题的。

若能证实忻嫔的月事本就不调,那么再额外用一点手段,就足以叫忻嫔“弄假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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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婉兮终于肯抬头,定定地凝视你着他,他这便得意起来,歪了头,冲婉兮挤眉弄眼。

婉兮一声咳嗽,连忙又将眼睛转了开去。

皇帝反倒笑,不慌不忙继续背书。

“《月经异常》:经期吐血或衄血,上溢妄行曰逆经,受孕行经曰垢胎,受孕下血漏胎名。”

“妇女月经一月一下,此其常也。若经行而吐血,衄血,下溢妄行者,是谓‘逆经’。有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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