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这日那汪婆子家的守门小童传进话去,汪婆子听后,一念自心底陡然掠过,便差那守门小童暗自盯着剪昔,若她起身离去便速速来报。
那守门小童虽说不知那汪婆子何意,但终究是与人听差的伙计,也只得安耐下心中思疑,听令行事。便只身回至门前,自门缝间窥探剪昔。谁知这一盯之下,直至内里派了夜食,也未听汪婆子再次问起。那守门小童只当是自家主子忘了此事,也不再着意瞧着,只随了择了一处暗角,偷着躲乏去了。
就在那守门小童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兜头一阵闷打陡然而来。那守门小童浑身一凛,眼睛尚未张开,口中先连连告饶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只听“噗嗤”一声轻笑,那小童挣开眼瞧时,却是汪婆子身边的随身丫鬟熏儿。那熏儿正掐着腰儿立在那小童身前,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着他直笑。
那守门小童高悬之心登时落了一半,苦着脸瞧着熏儿道:“姐姐怎么这般促狭,小的好好地魂儿都叫你唬掉了一半。”
熏儿伸着指尖直戳那小童的脑门,恨恨说道:“我未曾说你,你倒编排起我来了!妈妈叫你好好的盯着人儿,你倒跑到这处躲懒来了。”
那守门小童摸着脑袋,语调委屈道:“实是未听妈妈再次问起,便当妈妈不在意了。这不才寻了一处躲乏,倒叫姐姐撞见了,姐姐可别叫妈妈知道了。”
熏儿冷哼了一声,脚尖轻踹了那小童一脚,说道:“你倒油滑!还不快滚起来瞧瞧,那姑娘可是走了?妈妈那处等着回话呢。”
那守门小童一听,连滚带爬地便往门前去。此时天色已沉,小巷中一片寂然无声,那小童借着熹微月光,便见剪昔静静的窝在一处墙根下,似是早已睡去,遂回首对那熏儿道:“还窝在那处呢,瞧着像是睡着了。”
熏儿轻轻颔首,又告诫那守门小童道:“还不好好当差去,若是叫妈妈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多谢姐姐看顾。”那小童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又觍着脸问道:“姐姐,敢问那姑娘是怎么个路数?怎的妈妈叫人赶出来,又差我巴巴的盯着呢。”
熏儿眉尾一挑,反问道:“你小子想知道?”
“想。”那守门小童赶忙从上前去,赔笑道。
“想知道自己问妈妈去,混打听什么,还不守着去!”熏儿眼睛一瞪,便甩帕而去。
那收门小童平白吃了这一声呛,也只得息了声响,垂头丧气的回至门缝前盯着。
熏儿自那守门小童处得了准信,脚下生风般直奔汪妈妈去处。才及门口,便息声缓了脚步,轻叩门框道:“妈妈可歇下了。”
“是熏儿,进来罢。”
熏儿挑帘进了屋子,转至西次间,便见汪婆子正倚在榻上歇神。熏儿赶忙上前一步,侧身坐于脚踏上,轻手替汪婆子捶起腿来。
汪婆子轻抬了眼睑,懒洋洋的问道:“那丫头可是走了。”
熏儿手下不停,笑道:“才问了外面的小子,说在还在门口窝着呢。妈妈若是不喜,奴婢这便叫人将她打了出去。”
“倒是个有气性的。无妨,由她去罢。”汪婆子轻哼了一声,又嘱咐熏儿道:“若是明儿一早,你瞧那丫头还未走,便备下轿子罢,别用旁人。”
熏儿眼眸一动,恭顺应道:“是,熏儿记下了。”
兔走乌飞,转眼已是次日清晨。那熏儿因着昨夜便得了差事,今儿早起便亲自去那门前瞧了,又唤人备下小轿,方才至汪婆子跟前伺候。
汪婆子见熏儿来迟,也不言语,只默然用过早饭,便只身一人上了小轿。一行人也不走前门,只从后门出来,便直奔西城而去。待那小轿落于襄国公府的一处偏门后,汪婆子先是挑帘瞧了,见左右无人,方才从轿中出来,亲自上前扣了小门。
不多时,便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自内探出头来,见是汪婆子,面上神色陡然一变,低声道:“你怎么来了,主子不是叫你无事不要露面吗?”
“实是有件要紧事拿不定主意,特来请示下主子,有劳老姐姐带路了。”汪婆子亦压低声音道。
那老婆子见汪婆子神色凝重,也不敢耽搁。带着汪婆子拣了几条背人的小路,直奔一处小院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院中未有几人,那小院中的一个丫鬟见是汪婆子到了,未等她行至跟前,便先行进屋传话去了。待汪婆子行至廊庑底下之时,那丫鬟便挑了帘子,躬身请汪婆子进屋说话。
这屋子里的主子尚未起身,雕花隔间的纱帘尚未收起。汪婆子也不敢四处乱瞧,只垂首跟于那丫鬟身后,行至内间架子床前。那架子床前吊着一层轻纱,只隐隐可瞧见内里人儿正斜靠于一个大引枕上,并未有起身之意。
汪婆子不敢耽搁,忙不迭蹲身行礼道:“给主子请安,今儿一早便过来,倒是叨扰了主子歇息。”
“无妨,妈妈不必客气,只是不知妈妈一早过来有何要事。”那人轻声说道,听声音似是个年轻女子。
汪婆子见左右无有外人,便将剪昔一事与那年轻女子细细说了,方才问道:“老奴瞧着那女子谈吐举止都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只是不知是否是主子派来的。所以今儿特来问主子一遭,看主子有何章程。”
“这人不是我派去的。”那年轻女子淡淡说道。
汪婆子闻言倒是一愣,她初始见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