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的身体虽然不能动弹,可是,全身的神经却仍在紧紧地绷着,而握着仅剩下刀柄的那只手甚至已经将指甲刺进了肉里。
嫣红的血顺着刀柄慢慢地流下来,一滴一滴地敲打在地上的青石板上,犹如夏天的雨夜打在荷叶上的雨滴。
却带着残酷的味道。
但是,卓不凡的眼睛在看着快刀向方的时候,虽然仍一如既往的仰慕,只是却多了一丝决绝的味道。
快刀向方的话刚刚停下来,卓不凡就道:虽然师父您是我一生之中最最尊敬的人,可是,我却不能听从您的命令。
风一飞,不仅对我有知遇之恩,更有结拜之义,而凤飞飞,则是我长期以来仰慕的前辈,又是江湖中难得的正义之士。
我的刀法是得自于师父您所的传授正义之刀,所以,我决不能让自己号称是正义之刀的刀砍向我认为是正义的朋友、前辈。
此刻,我的刀虽已断,可是,我的那颗用来维护朋友尊敬前辈的正义之心,却仍在沸腾和跳跃。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快刀向方猛然一甩斗篷,犹如展翅的白鹰。
稳如山岳的快刀向方,震怒了。
只见他那双近乎完美的手突然从那件宽大的白色斗篷下挥了出来,在富甲山庄那特有的宁静的月夜下,划出一道白色弧线。
他,终于出手了。
白色弧线划过,卓不凡的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在那弥漫着朦胧夜色的富甲山庄山门前长长的石梯上化作一道青色的线,飞到了半空中。
然后,又重重地落下来,落在那冰凉如水的青石板上。
嘴角有血,眼角有泪。
这一拳,不仅打伤了卓不凡,甚至打开了刚刚封锁住他穴道的念力。
卓不凡跌跌撞撞地从青石板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擦血,顾不得拭泪,只是茫然地望着快刀向方,道:
师父,师父,我真的不明白,曾经那样义薄云天的你,为什么突然会成为荻镜宫荼毒武林的帮凶,我不明白,我至死也不明白。
快刀向方没有回答他的话,双手负在身后,望着这天,望着这地,望着这朦朦胧胧的月色,望着卓不凡。
卓不凡跌跌撞撞地走到快刀向方的身边,望着这缥缈山,望着这凝秀峰,望着这不时从月色下飞过的大群的白鸟,道:
其实,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我就觉得,这里很像是中原镖局,你看这山,这峰,这长长的青石阶梯,这朱红大门,
还有,这里的每个人的血都是热的。
快刀向方道:那又怎样?
卓不凡道:所以,看到这些与中原镖局近乎相近的景色,我就不由地想起了以前和师父在一起的每一天,那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快刀向方道:你还记得这些?
卓不凡道:当然记得,那个时候的师父对不凡那么好,我当然会记得。
一旁的梧桐突然插嘴道:既然知道师父对你好,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违抗他的命令,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卓不凡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是什么人?
梧桐道:我?当然是你师父的红颜知己,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卓不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只听说过师父的红颜知己是蓝天凤,那才是他老人家一生挚爱。
梧桐道:可是,蓝天凤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卓不凡突然大叫起来,道:哦,她没有死。
梧桐道:哦?
卓不凡道:我相信师父也知道,师母根本就没有死,所以,这十年来,你一直在江湖中寻找她的下落。
梧桐看了看一旁的快刀向方,眼睛中忽然涌起释然之色,喃喃地道:原来,一年前,你在我的梧桐酒楼匆匆离去,就是为了寻找——
卓不凡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叫了起来,道:哦,我明白了,师父,难道是荻镜宫抓了师母威胁你,所以你才——
快刀向方没有说话,只是任风吹起他的衣袂,他的头。
卓不凡朗声道:师父您老人家虽然贵为江湖中最大的镖局——中原镖局的五大镖头之一,可是,我知道您老人家全无名利之心,
最喜欢是那种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是荻镜宫用师母威胁您老人家的话,您也绝对不会——
梧桐突然冷笑,满脸的揶揄,道:与称霸江湖一统武林相比,中原镖局五大镖头的名号又算得了什么?
他之所以没有名利之心,也许是因为世间还没有值得他追求的名利呢?什么看破红尘,看破名利,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卓不凡道:但是,荻镜宫荼毒江湖,残杀武林,早已引起了整个江湖的敌忾,师父您老人家为什么还——
梧桐道:你还年轻,涉世还浅,根本就不明白荻镜宫在江湖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更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可怕。
跟这样的势力做对,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富贵荣华,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所要的一切,管他是正义还是邪恶。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忽然溢出一丝得意而恶毒的笑意,道:投奔了荻镜宫之后,不仅可以救回你的师母蓝天凤,而且,还可以得到富贵荣华,一箭双雕,何乐不为呢?
卓不凡道:你胡说,师父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梧桐道:你又不是你师父,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卓不凡道:我……
梧桐道:向方即使做到了江湖中最大的镖局,中原镖局的五大镖头之一又如何,即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