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亚竞技场出了人命,这事惊动了全城。别看死者家道中落好多年,可好歹也是个贵族,更何况能当上公证人,其人望与名望都毋庸置疑。拉里亚巡狩的执法队队长伊尔斯在看到死者时,甚至一口喊出了老贵族的全名:“安格·威德老先生?!”任何人都能看出他语气中的惊讶与痛心,而后尽数化成了灼灼的愤怒。不过这桩凶杀案完全没有深入调查的必要,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竞技场的负责人,丹利。
调查报告很快摆在了伊尔斯的面前,在翻阅完毕后,纵然老练如他,也对事情起因觉得荒唐:以一整套完整的死亡骑士甲马作一场真剑决斗的赌注!焚琴煮鹤?不不不,鹤好歹也算得上是高档的食材,真剑决斗说穿了不过就是给大街上的那些小混混们释放他们的精力,顺便解放他们的钱包。真要让伊尔斯做个比喻的话,这种勾当简直堪比扛着国之重器萨里昂旗帜枪去当烧火棍!光是想想就觉得折辱。
可众口一词,伊尔斯可以选择不信,但他不得不考虑这份报告的分量。思量再三,他还是让卫兵传唤了埃修。不仅仅是这个始作俑者豪赌的胆气,惊天连战的武技让伊尔斯好奇,更重要的是,他还想见识下会是怎样的猪头才会把明珠扔到粪坑里去。
是的,在伊尔斯看来这甚至不是明珠暗投,而是直接扔进了粪坑。
埃修站到了伊尔斯的面前,伊尔斯那双如猎鹰一般的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听说你扬言要连战二十场真剑决斗?”
“是二十二场。”埃修纠正,旁人听来难免有些炫耀,但他只是在阐述事实。伊尔斯无心在这点数字上计较,直入正题:“为什么会把死亡骑士甲作为真剑决斗的赌注?”
“没钱。”埃修朴实无华的回答噎住了伊尔斯,他愣了一会才追问:“你了解它的价值吗?”
“刚刚了解。”
令人尴尬的沉默。伊尔斯是一名出色而干练的军人,担任执法队队长五年,经手的案件多如牛毛,而他也将牛毛捋得顺滑,让拉里亚仿佛一头被骟的公牛一般在他的管治下服服帖帖。可此时他的讯问竟然有些难以为继,因为埃修所能反馈给他的讯息并不会比调查报告详实多少。但就此中止他又心有不甘,无关什么军人的直觉,只是个人私情而已。若不是你以价值连城的死亡骑士甲做赌注,恩师也不会受邀去做那公证人,更不会遭到丹利那头肥猪的毒手!伊尔斯的脑海中这样的声音仿佛魔障一般不断重复着。平心而论,埃修在这桩案件中同属受害者,但若是追根究底,他才是始作俑者:是他将重宝押在了丹利的面前,是他不留余地,将丹利逼上了破产的绝路,使得丹利铤而走险杀人夺宝。以上种种都让伊尔斯有理由怪罪,甚至是迁怒于埃修。他没有把这份情绪表露出来,已经是令人钦佩的职业道德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他无心拿埃修帝国囚犯的身份作文章,潘德兵荒马乱,每天都有难民过境,只有村长跟镇长们才会头疼这些人的安置问题。对于伊尔斯而言,只要难民不作奸犯科,巡狩队就不会跟他们产生任何交集。
埃修走出了竞技场,杰弗里朝他嚷嚷着:“来牵马!”在狠狠剜了埃修一刀之后,他的精气神一直不错,如果杰弗里的身后真有一条狐狸尾巴的话,那么那条大尾巴一定会洋洋得意地翘起来不住地摇摆。杰弗里随后又向着身边的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说道:“死亡骑士战马,货真价实!你先开价。”
“呵呵,”拉里亚商人分会会长笑笑,“杰弗里你就拉倒吧,我先开价的话,你就有机会漫天要价了吧?然后我坐地还钱?这样我们得扯到什么时候去?都是熟人了,一口价,十万。”
“这匹马我要是直接拿去拍卖我能吹到三十万!拍卖会是从中抽取百分之十的吧,这样你就只能赚三万了。”杰弗里说。不过对方显然不吃这套:“那你去啊,我看你能不能吹到十五万。”
杰弗里悻悻然地闭嘴了,显然莫说是十五万,如果这匹马能卖出二十万他就要偷笑了。可惜不是死亡骑士甲啊……他心中暗叹,战马的收藏价值还是太小,一来驯服一头死亡骑士战马难如登天;再者战马的价值完全体现在一个“战”字上,它们生来就是要被送上铁与血交鸣的前线,带着骑士们攻坚敌人的阵线,踏碎他们的血肉!如果只是用来拉车,那可真是太折杀它的价值了。以上种种,导致战马这类拍卖品在贵族老爷们的圈子中并不吃香,其中成交者,也是买家存了讨好军方的心思,而且还被特意地压价。因此他并没有直接拿去拍卖,而是联系了此处的分会,不过尼尔森胆敢买下死亡骑士战马,也是具备相当的勇气。
“十万就十万吧。谁让尼尔森你是地头蛇呢,”杰弗里无奈。“不过我可不相信贵族老爷们会拍一匹花瓶回去。”
“哈哈!”尼尔森笑了出来,像是赌徒掀开自己制胜的底牌,“地头蛇有地头蛇的好啊!比如说,我知道今晚达夏公国巴哈德汗麾下的牧马人苏丹将会出席拍卖会!”他一脸自得地看着不可置信地杰弗里,欣赏着对方脸上震惊与懊丧并存的表情。
“尼尔森你浑蛋!”杰弗里当即破口大骂,但交易已经敲定,反悔已来不及。牧马人苏丹对神骏的狂热天下皆知,同时他还是一位出色的配种大师。可汗帐下铁鞭骑兵的强袭战马就是他的手笔。据说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