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鲁王宫的正殿里,鲁王柳风昊无不焦躁的来回踱步!
沈让站在一边,点头哈腰,两只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鲁王的脚后跟,随着他踱步的幅度滴溜溜的来回移动。
鲁王的脚步放缓下来,渐渐顿住,转向沈让:“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让本王如何替他说话?”
“回禀殿下,”沈让仍旧低着头,嘴唇却在微微启动:“无论如何说话,殿下都必须说话,眼下也许只有殿下能够说话了!”
“本王为何说话?”
“因为有人暗中如此迫害长林军,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出于对皇权的威胁,要么别有用心!”
鲁王不是无知之辈,见沈让说出这样的话,不假思索直盯着沈让问道:“说吧,暗中之人有何居心?”
“明里是为了削弱沈家的势力,暗里是为了挑衅殿下!”
沈让直入死穴!
“挑衅本王?”鲁王上前一步,逼视沈让。
“正是,”沈让稍稍抬头,语气肯定,“当今朝廷局势风起云涌,觊觎大位的不止一人,各股势力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大战,皇上虽在帝位,可已经被渐渐架空,暗中人能在两天之内搞出这么多事情,想必是知道沈家倒向殿下。心知肚明,却仍要这样做,臣以为,这就是目无殿下,公然挑衅!”
“他为何要挑衅本王?”
“为了削弱殿下!殿下当年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这一点不消微臣评说。殿下与谁交往过密,又与谁有隔阂,或许是导致此事的主要原因,如今赵王殿下过世,北域的攻势一定很快的压上来,是以怂恿陛下,远遣沈言治理北境军乃是上策。长林军犯下如此过失,沈言此刻申请远赴边关,而殿下极力劝说,皇上作何感想?”
鲁王长叹一口气。
“殿下,”沈让侃侃言道,“于凌王殿下而言,戍边元帅的位置势在必得。可是依附于凌王殿下的军旅之人,皇上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而我事从殿下,文武百官只有几人知道,但却都没有讲出来,是因为他们也看不清这扑朔迷离的局势。如今有人暗中作梗,得知了这个消息,必然会大肆宣扬,到时再想博之,就会被皇上猜想别有用心了!”
“所言在理,只是......”鲁王又踱几步,眉头凝起,“若此事是个圈套,那你偏向于本王这件事就等于大摇大摆的公之于众!”
“是啊,前后观之,却是像圈套,但此圈套极是周密,简直无懈可击。依凌王之才,断也想不出的。”
“对,对。”鲁王连连点头,“如此周密机算,却非凌王才力所能为也。依沈大人所见,应是何人所为?”
“也许是皇上,也许是凌王,也许另有他人也说不定!”
鲁王的表情有些惊愕,沈让的话就像没说一样,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拨弄了这样的烟云。
“微臣得知,”沈让不急不缓,“邢放行刑的前一天,景轩院首尊陈度曾经到过微臣家中。小儿的脾气倔强,竟然一怒之下独自一人揽下了行刑现场的责任,微臣至今也想不通陈度为何如此,但法场骚动,陈度却没有一分的责任,其心可疑!”
鲁王再次踱步,有顷,顿住步子:“景轩院与长林军素来不和,也许陈度只是怕担责任,单纯想摆脱也说不定啊?”
沈让略略一怔,垂首应到:“这个,微臣不知。不过,以臣推测,陈度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做任何的事情都会有他的原因,但是有人截杀赵王殿下一定是他想不到的,而他又阴差阳错的避开了京城防卫的责任,如此,景轩院和长林军都受到了创伤,想必暗中人的目标不止殿下一人。赵王如此大才,千里迢迢奔京,为我大周立下盖世奇功,却不明不白的死于暗算,当是大周之悲。但北境军权,殿下无论如何都要争夺。有朝一日山陵崩,殿下欲执掌大柄,若无北境军相助,岂不是个缺憾?”
沈让利舌如矢,句句中在鲁王心中。
鲁王再无迟疑,凝眉有顷,抬头问道:“依大人之见,本王该当如何行事?”
“陛下所失,不仅是一个戍守边关的将军,更是一个保卫自己皇位的兄弟。但正如殿下所言,京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有可能是个圈套,皇上现在又正在气头上,这件确实不适合现在说!我们可以忍过这一段时日,待风平浪静之后,边关紧张之时,必有人向陛下举荐人选,到时殿下只需要旁敲侧击,皇上一定能明白您的意思!”
鲁王又踱几步,眉头一动道:“就以大人所言,此事平静后再说不迟!”
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沈府来接沈让的车架已经到了鲁王宫门口,临行沈让又交代了几句,扬鞭策马,回府去了。
月上柳稍,天色不早。沈府书房的瓷杯里沏着上好的普洱茶,散发着四溢的醇香。沈言却目光呆滞的独独站在门口,醇香的茶渐渐失去温度而变凉。
“父亲,您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沈言沉声道。
沈让没有理睬他,大踏步的走进屋去,抖了抖肩上的落雪,又将那件裘皮大衣脱掉,挂在了衣架上。将那杯已经冷落了许久的茶送到嘴边,深深浅浅的抿了一口,淡淡的口气仿佛是在谈论天气“这么晚了还不睡,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言接住那仅剩一丝水的瓷杯,放在桌上,轻言道:“近来京城迷雾缭绕,儿有诸多不明,特来请父亲赐教!”
沈让的目光扫了沈言一眼道:“今日法场的事,可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