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白衣舒展了一下筋骨,却发现言和一直都端坐着,认真批改着桌子上卷宗,每一行都看得十分仔细。他带着笑意打量了一下装模作样的言和,却没有拆穿她,反而开始尝试了一下运行内气。
白衣有这样一种感觉,言和一定是用了什么神药在自己身上,原来寸寸断裂的经脉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之前沾染的“摘天星”的毒性却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根深蒂固地融汇在了自己的内气之中。通过神思内视观想,白衣脑中可以清楚地观摩那道川流在经脉中淡紫色烟气,那就是他自己的内气吗?
不再多想,白衣嘲笑着自己的贪心,能够剔除掉自己积蓄已久的暗伤,还有什么好奢求的,没有那样的束缚,他又怎么可能输给别人。
“醒了么?马上跟我走一趟。”言和等着白衣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白衣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不装了?”
听到这话,言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些埋怨地说道:“还笑,那些老家伙找你,你想想该怎么办吧。”
少年不以为意,从床榻上一跃而起,轻巧如燕地坐到了言和的桌子上。言和摇了摇头,起身给他将床下她新做的靴子拿了过来,帮他穿上。穿上靴子之后,言和也不等他夸赞,起身将他身上白袍的那些皱褶都整理了一遍。
“这一身还不错。”白衣打量着这一身新衣赞叹道,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言和一开始不理他,他这一身新衣肯定是言和亲手换的,说不定还帮他洗了个澡。再怎么有君子风范,言和毕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做这种事情,自然会害羞的。
言和依旧不理他,只是转身说道:“走吧”
少年听出了那强装平静之中的喜悦,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根残损的鱼骨,听话地跟着言和离开了房间。
走出屋子,白衣才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常春谷的景色,林木郁郁葱葱,山花开遍,确实是一副世外仙境的美景。正午的阳光遍洒,入目尽是美丽与生机,一条山泉横流而过,两边零零散散几间年代久远的古宅。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大多数是负责联系和传递情报的暗部,以及一些必要的岗哨和护卫。
仔细一思考,白衣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恐怕只有有重大事件的时候,神鹰的高层才会来这里集会吧。这里应该是最后的藏身之所,也是言和的居所,现在发展中的神鹰留在这里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前面就是五老所在的祠堂,供奉的是我的先祖文正公。”言和提醒道。
白衣明白言和话里的意思,她是要求自己的态度恭敬一些,毕竟这里是她名义上的先祖祠堂。百事孝为先,无论何时,一个不重孝道的人,注定是被人排斥的。这才是那五老影响力的根本,也是言和束手束脚的原因所在。
越陈旧就越保守,这是世间的定律。白衣也大概对于自己所要面对的局面有所猜测了,但是这更让他心潮澎湃,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面前的祠堂是这一片最大的建筑了,言和上前开了大门,白衣跟在她身后进去,就看见了左右各一条环形的走马廊。由左侧的走廊向前,白衣没有再张望,这里肃穆的氛围对于他而言也是值得敬畏的,毕竟这里是文正公的祠堂,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议事大厅在正祠的隔壁,言和却带着白衣先到了正祠上了一炷香。按照言和所教的礼仪拜过那正祠所供奉的范氏先祖之后,她才带着白衣去了左侧的议事大厅,这不仅仅有言和的私心,也是理所当然的规矩。作为范家所创立的抗金组织,能够坚持到现在,怎么会没有一个精神上的寄托,在不指望南方的朝廷的情况下,文正公是最合适的选择,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白衣也明白了这些人的底线,在北地这么多年的他们似乎已经有些想通了,对于皇权的敬畏已经慢慢淡化了,所以才会过来找自己。虽然那些人肯定会打压自己,但那也是为了害怕自己夺权而已,并非是因为自己大不敬的狂妄想法。
那么接下来这个时候,就是施展纵横手段的时间了。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只要那五老之间有利益的冲突,这一次自己就有机可乘。
跟在言和身后,白衣刚踏入议事大厅,就看见了五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凝神端坐,自有一副威仪姿态。
坐于首座,自然是范家的家老,言和说过,这是她的三叔公范毅文,为人古板,最注重言谈与学问,曾经是他们范家的私塾讲师。而分列左侧首座的,就是掌管着“神鹰”唯一一支军队的乐正家的家老,满脸桀然的傲气,一看就知道是为老将军。而再往下,就是云阳商行夏家的大老爷,微微发福,神情和蔼,一双眼睛中透露着商人的圆滑。至于右侧的首座,则是江南洛家的家老,只不过这一个却并非是江南洛家的掌权人,而是洛家族长的弟弟,代表着洛家族长而已。再往下就是一个精瘦的老者,嘴里叼着粗犷的烟袋锅,是墨家的家老。
他们自然不会和白衣打招呼,毕竟在他们看来,彼此地位根本不一致。白衣也不会傻到在这样的场合讲究人人平等之类的歪理邪说,他很严谨地行了一个拱手礼,既表示了自己的敬意,也不打算降低自己的身份。
“小伙子,年少轻狂可不怎么好啊!”洛家的家老第一个开口道。他是最看不惯白衣的那个人,毕竟对于居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