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间青松苍翠欲滴,白衣可以明显感觉到,这里与外面相差甚大的气候,简直就是春末与深秋两个不同的季节。他兴致很高,就像是期待着什么美好的事情,整个俊逸的脸上洋溢着的都是笑容。
当然,如果不看他现在的姿势,确实也是人与景物相得益彰。可惜他现在被人抱在马上,像是个被人劫回来的压寨相公。
白衣自己倒是不以为意,阿绫也没有在意周围那些岗哨的目光,他们都不是那种在意世俗眼光的人,更何况,他们所在意的那些人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怀疑他们。毕竟,这一路,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惜,白衣和阿绫都想差了,还真有人因为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脑袋一热拦住了他们。看到了那个人,阿绫眼神复杂地挑了挑眉,而白衣则是一脸茫然。
在白衣看来,这个人的装束简直比他那一世的非主流贵族还要有范,不提别的,就是那一头半片黑半片白的长发,着实是让白衣有些好奇。不过,不等白衣发问,对方已经拔剑相向。可惜,骑在马上的阿绫仅仅瞟了一眼,那个英俊非凡的男子就收剑回鞘,一脸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道:“阿绫,你回来啦。”
“哼!”
阿绫没有理会,翻身下马,却依旧将白衣横抱在怀中,没有松开。抱着白衣,阿绫快步走向远处的一间无比平凡的小屋,那是言和的住处,她要把自己怀里这疯子交给言和。
“阿绫,要不你把我放下来?你看看周围······”
“你怕了?”
“那倒不是。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白衣终究是放弃了挣扎,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目光的人,虽然身后那个曾经拔剑的英俊青年以一种“你必须死”的眼光盯着自己,但是阿绫都不在乎,自己又在乎什么呢。
“哟,到了。”言和安然平静地招呼道,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床榻,“把他放我床上吧。”
阿绫看着言和毫无意外的表情,有些不忿地问道“你们两个早就算计好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没有想到那些人竟然会插手。当初,我只是打算将那边的事情交给白衣,相信他可以处理得好。但是我并没有想到那些人会插手,这是我的过错,如果我告诉了白衣,那些人的存在,估计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疏漏了。幸好白衣提前做了准备,他找人通知了摩诃,这次的损失才能够有所弥补,甚至还补充了一部分精锐的军械。”手中批阅着卷宗,言和淡淡地说道。她很自然地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就像过去无数次的一样,智慧且温柔。
白衣接过话头,继续跟阿绫解释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事出突然,确实我们都没有想到。当时我的状态不太好,虽然观察到了那个李金牛有一些异常,却终究没有重视,反而放任自流了。我也有错。”
“你们,你们一定有什么瞒着我。”阿绫看着言和与白衣两人无比默契的模样,脸色有些阴沉,很直接地问道,“否则言和你不会以命令的形式来逼迫我,而这疯子也不会打算对我施展幻术,你们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听到这话,言和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下质问自己的阿绫,似乎发觉这一场磨难好像有些改变了自己的这个挚友,原来的她可不会观察得这么仔细。随即,言和转头和白衣交汇了一下目光,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看到这幅场景,阿绫也不打算再问了,这两个家伙已经开始对口供了,虽然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也证明了这两个人真的不打算告诉自己他们的计划。多说无益,阿绫转身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对阿绫做了什么吗?”言和一脸漠然地问道,但随即脸上冰霜消解,“我只是说笑而已。为了见我,你还真是不遗余力,我都有些感动了。”
白衣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人力有穷尽,诸事有难全。我尽力了,但是没有做到,我也没什么办法。”
“包括让无双做那些事?”
听到了无双的名字,白衣的少年神情黯淡,像是感叹地回答道:“那是她自己的抉择,她要选择面对,我会支持她。”
言和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她确实不想问这些,她知道这是对于身后这个少年的怀疑,会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她忍不住,她知道白衣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这一切,因为他阻止了的话,只会导致伤害更大的结果。
诸事难全,就和他说的一样,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是完美无瑕的,他们所能够做的,只有尽力去追求一个看起来相对较好的结局,这就是世事的无奈。可是言和不愿意见到白衣臣服于世事的这幅模样,对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英雄落入了无比污浊的泥潭,沾染了满身肮脏的尘埃。
她也是一个人,也会有好恶之分,不会只因为喜欢而喜欢,她所喜欢的是那个永远追求自由的疯子,如今的白衣,她并不太能够接受。言和知道自己的问题,她不想那么近地和白衣相处,就是为了过度并且消磨自己的心情。她是理智地看待这段感情,想要用更加稳妥的方式经营下去,可惜,白衣不愿意给她机会。
“你是打算逼我做出抉择吗?”言和喃喃自语,像是在问白衣,更像是在问自己。而白衣呢,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撑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