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高远,龙蛇盘踞。当白衣来到压龙山脚下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种感受,似乎这群山之下真的埋藏了一条神威莫测的真龙。
“已经解决了?”似乎是等了许久,天依的脖子都有些僵硬了,扬起小拳头就开始给自己捶打,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或许对她而言,这周围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又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拘泥于世间礼节的女子。
山风呼啸着,白衣看着入夜的群山,淡然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是有些心事,向着天命屈服的他,不单单是卸下了过去那些缠绕许久的沉重枷锁,也卸下了自己的重重伪装与防备。
原本的少年看上去有些不知年岁的沧桑,现在却真真切切时常忧愁的少年。
“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不要再多想了。该过去的事终究会过去,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野味不能解决的。”
“如果真的有呢?”白衣收敛了自己的心思,顺着公主殿下的话头打趣道。
“如果有,就两顿。”
公主殿下的吃货属性暴露无疑,似乎她同意轻装简行也是因为这山间土生土长的野味,吸引了她腹中的馋虫。
夜幕降临,山风洞彻呼啸,虽然是为了躲避太上道的布置,白衣他们此行却并不显得匆忙,也没有连夜赶路的打算。
寻着一处背阴的山涧,缘木她们到是给白衣显露了一番她们在照顾天依生活方面练就的本事。
最先是烛火,她拔出了自己那柄赤铁所铸的长刀。气劲催动,赤红的长刀之上便开始火焰缭绕,只是一记轻重得当的抚斩,就在这背阴的山涧旁烧灼出了一片干燥洁净的空地。
接着是铄金,窈窕的腰身猛然弓起,架起了身后的鎏金长弓。她干脆利落地抽出了四只绑着稠布丝帐的加长箭矢,仰天疾射,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烛火烧灼出的空地之上。
而许久不见身影的缘木也是轻巧勾动了自己的长鞭,将寻来的野味一并席卷,甩到了一旁。
唯独墨水全然没有什么动作,凑在天依身旁,不时指手画脚,品头论足,惹得铄金怒目而视。
看到这一幕,白衣些微有点愣神:“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那当然,你以为小姐说自己可以测算天机是在逗你玩么?真是不长脑子的臭虫。”墨水冷冷地嘲讽着,她才不会怕这个谎话连篇的大骗子。就算他是下凡的谪仙又怎么样,不照样还是被小姐算透了心思。
少年有些语塞,他赧赧地辩解道:“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不是说天机测算是要折损寿数的么……”
“少见多怪,若是每算一件事都要损耗许多寿命,哪里还有这天机测算的方法传承呢。”就算白衣已经服了软,墨水依旧不打算放过他,一如既往地排斥着。
不过,终究是被身边的天依所阻止,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天依忽然说起了别的事,“我曾经听说过,太上道似乎也有类似测算天机的方法。毕竟他们是传承许久的道门正宗,应该比我测算得更准确一些吧。”
虽然毫无由头,但是白衣还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天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她已经可以算到他们的选择,自然太上道也可以。所以,白衣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个变数,有可能正好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白衣骤然有些难言的懊悔,然而当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却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这道理很简单。
如果说太上道真的处心积虑地对付他,又怎么可能将那个已经萌生死志的金大王派过来试探他,或许太上道会派人考验他的实力,但是决然不会想要置他于死地。
因为这并不符合盛京城的利益,并不符合当今陛下的意愿。
能够将宗门建立在盛京之内,自然不会是和当今陛下别苗头的武道门派,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朝廷的手足。
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公然违逆当今陛下的意思,或许他们并不介意在这条西行路上将白衣错手杀死,但是他们决然不会派出神境,哪怕接近神境也不可能。
这是底线,也是态度。
然而不到神境?
白衣轻轻敲击着掌中紧握的剑柄,不由得嗤笑。他会让他们明白,身为天命的亲儿子,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还在傻笑……快过来抹油,这样的傻子还敢自称仙人,传说中的不死药吃了都会减智商么。”随手指着烛火正在炙烤的野味,墨水继续对着白衣喷涂着她的毒液。
对此,白衣只能无奈地笑笑,然后装作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过去给烛火帮忙。
很多时候,这世间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
炊烟袅袅,白衣小心细致地涂抹着香油,混合着数种辛香料,显露出他除了武学之外的才能。
不过这种时候,他更多的是在观察一直静默的烛火。
他发现,烛火对于内劲的掌握程度其实在四神君之中算是顶尖的,或许真正出手对敌,她没有缘木灵活多变,但是火焰在她手中,真的就好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
“这么香的味道,不会招来什么山精鬼怪吧?”闲着无聊,白衣明显想要活跃一下氛围,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声息。
“怎么了?”
骤然发觉面前的少年暂时沉默,烛火有些警觉,虽然她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她确实是相信面前自家姑爷的感觉的。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