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惊到的惠儿——让蓝妃当真头痛起来,蓝妃知晓自己的儿子睿智多谋,凡事总是比旁人多长个心眼。若不是惠儿屡屡失格,蓝妃倒能顺着昭王的性子陪他绕一绕,可惠儿扎眼的举动——分明成了昭王的试谎石。
蓝妃开始后悔——为何当初会选了这么一名经不起风浪的婢子,养在身边多年,关键时刻赫然成了她的绊脚石。若彼时蓝妃改变主意——选上一名精明能干的,也好过惠儿无用的忠心。
昭王斜了眼惠儿,面上颇有些好笑,他平视着蓝妃调侃道:
“母妃,惠儿今日这是怎么了?寻常倒难得看见她做事时心不在焉的,莫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您罚了她?方才导致她这般战战巍巍的?”
蓝妃强压住对惠儿的怒气,打算待昭王一走,就好生调教一番——否则若往后但凡稍有不测,不仅指不上惠儿作何帮衬,对方不一而再、再而三的露出马脚便是好的。
“王儿说哪里的话?惠儿跟随我多年——就算做了上不得台面的事,我也不忍心罚她……”
蓝妃的这句无中生有,故意将矛头指向惠儿,就是希望昭王能把注意力放在惠儿身上——毕竟这漪莲轩住着的,可不止她一人。
昭王闻言思忖了片刻,他将目光再次放到惠儿身上。不得不说蓝妃的心思很厉害,能够牵着昭王鼻子走的人,在日兆屈指可数。
可是那惠儿不争气,她一脸迷茫的看向蓝妃——那眼神似乎在说:娘娘您让奴婢担待何事,好歹提前给奴婢透个口风,这么不清不楚的,该让奴婢怎生揣度得出?
蓝妃此时的表情——比吃了极其难吃的东西更加难看,昭王含笑将视线收回,重又把目光放在蓝妃身上。
可见蓝妃的这招移花接木,在惠儿实诚、耿直面前,全然不奏效。并且使得昭王更加坚信让蓝妃开始耍手段的事,一定不简单。
蓝妃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免惠儿再度傻愣愣的拆穿她精心编织的谎言,蓝妃便只得将惠儿打发的越远越好。
“惠儿,今日你是怎生当差的?尽在此处给本宫丢人现眼!凭白惹得王儿笑话!依本宫看你也不必候在此处了,回寝屋面壁思过去罢——”
“是。”
惠儿闷声应下后,难免觉得憋屈——她又不知昭王今夜会来给蓝妃请安,之前齐胜到访时,蓝妃也不曾告诉惠儿关于齐胜的一点一滴。此时她会乱了阵脚,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麽,毕竟她确确实实何事都不清楚,却被无端端牵扯进来。
惠儿的闷闷不乐的面色让蓝妃瞧见后,蓝妃甚是汗颜无语,索性不再搭理惠儿,免得有怄不完的气。
惠儿彻底被撵走后,屋中便只余昭王和蓝妃——
昭王不想同自己的母亲耍心机,便准备趁着母子二人在无外人打搅的情况下,将蓝妃所隐瞒之事挑破谈开。昭王不愿同蓝妃碍于何事渐生隔阂,更认为若蓝妃有难——他毫不知情属实不肖。
是故,昭王起身,于屋中来回踱步——是怕谈及让蓝妃讳莫如深之事时若离蓝妃太近,对方难免会觉得压抑:
“母妃,眼下也无外人。儿臣便直说了罢……”
昭王稍坐停顿,暗示蓝妃该调查的他已经派人查过,蓝妃亦无必要替谁遮掩。
蓝妃明白昭王的意思后,一颗心突突地跳,凭蓝妃面上如何安之若素,也克制不住心下的波涛汹涌。
昭王快速的盯了蓝妃一眼,继续道:
“那夜宫宴,母妃将漪莲轩尽数宫人都遣到花清池择棉絮,仅仅留下惠儿一人作为照应。据宫中的禁卫所说——齐胜进入漪莲轩最少半个时辰。齐胜回到承乾殿时两手空空,并无母妃所说的解酒药。儿臣想知道——齐胜到底是何人?他处心积虑的混进军营难道只为见母妃一面?母妃为何要帮他隐瞒?又为何他见过母妃后便彻底消失在日兆?”
昭王细细道来的证据和他提出的一连串的疑问,压得蓝妃喘不过气。
蓝妃原以为——齐胜不会让人揪住把柄,谁成想昭王早就发现了齐胜的不简单,这是蓝妃没有料到的。
但远在大夏国的齐胜——却知晓自己不能轻轻松松骗过昭王,昭王肯定会对他的蓦然离去而生疑。但齐胜之所以没有将所有细节都考虑妥当,譬如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脱离军籍,再行离去——以他现在的实力,办好这些简直微不足道。
可他不愿如此,他就是想留下疑点重重好让心思细腻、睿智洞察的昭王自行摸索——最好能查到蓝妃头上,这是齐胜非常欣然乐见的。
当蓝妃接受了昭王已经透析一切时,说与不说?怎么说?这些问题扰得她千头万绪理不清。她沉吟许久,终是没有发声。
昭王站在离蓝妃很远的地方,他亦不忍眼看自己的母亲如此痛苦,可他毫无办法,毕竟他查到了这里,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包庇和容忍而给日兆带来莫大的灾难。
昭王蹙着眉头,温言软语的劝解蓝妃:
“母妃,若齐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他误闯漪莲轩儿臣或许会相信。可种种迹象表明——齐胜来日兆的目的居心叵测!母亲素来是和善之人,儿臣不相信母亲会与乱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相信母亲忍心毁了父王一手经营的太平盛世,不相信母亲在我、父王和乱贼之间选择偏袒后者!”
昭王对蓝妃的称谓由“母妃”变成“母亲”,正是期望他们俩母子抛开那些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