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个庆祝仪式从近晌午一直持续到傍晚。
刘识回来时,已是日暮时分。
彭瑾先一步得到消息,带着孩子们一直等在门口,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的男人,似背负夕阳,将光明一点点的带到了他们面前,渐次驱散了昏暗。
彭瑾眼眶一热,激动欢悦之中,突然就涌出一丝极微细的但是又不容忽视的委屈和羞怯来。
这大概就是人在迎候久别重逢的亲人时复杂心情吧。
孩子们的感情却比彭瑾的纯粹直率得多。
一看见刘识的身影出现在在街角,三个孩子立刻欢呼着飞奔上前:“爹爹,爹爹!爹爹回来了!”
孩子们的呼声打断了彭瑾飘忽的思绪,她深吸几口气,略略平复了一下心情,如往常一样带着温暖的微笑,缓步迎了上去。
然而稍显焦急匆促的脚步,忍不住越扬越高的唇角,还有眼底难以掩藏的光彩,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欢悦激动。
刘识喝了不少酒,双颊微红,眼神带着一丝迷蒙,下马的时候,脚步还微微晃了一下。
彭瑾见了便赶紧上前扶住他,低声关切道:“你还好吧?”
早就料想到在庆功宴上,大家心情畅快,难免会喝多,所以彭瑾并没有责怪刘识不知道留量,只是担心他喝酒过多而伤身。
“家里备了醒酒汤,赶紧回去喝一盅吧!”彭瑾声音温柔,手下的力量却加大,撑住刘识越发瘫软沉重的身体。
刘识嘴边的笑意便荡漾开来,低低的回应道:“好。> 先前未见到彭瑾时,他还能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神色如常地回到家中。
然而现在一见到彭瑾,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完全松懈了下来,醉态便再也掩藏不住。
三个孩子见刘识神色不好,便也不再闹着叫“爹爹”,或是问东问西的了,都担忧又乖巧地跟在后面,进了家门。
等到了厅中坐定,不待彭瑾吩咐,孩子们便端茶的端茶,送汤的送汤,体贴懂事得不得了。
刘识看了甚是欣慰,高兴得连那碗酽酽的醒酒汤似乎都成了琼浆玉液,无上美味,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干净。
暖暖接过汤碗,又及时递上温湿的帕让刘识净面,还一面询问道:“厨房里还有炖的烂烂的米粥,爹爹要喝一碗吗?”
刘识摇摇头。
他在庆功宴上喝了太多的酒,刚刚又喝了一大碗醒酒汤,哪里还喝得下米粥。
不过暖暖的一番心意,他却得好好地领受。
“爹爹吃不下米粥了,不过还是要谢谢暖暖,用心地帮我留了米粥。”刘识伸手摸摸暖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暖暖立刻露出很高兴的神情来,像是一只得了主人夸赞爱抚的狗儿一般。
当然,刘识也没有漏掉一双幼子,逐一夸赞了他们,并且言之有物,是真心的夸赞,而不是空泛的敷衍。
刘湛和刘澈便也都露出高兴的神情来。
刘湛本来还想给刘识朗诵诗歌,赞扬他驱逐外虏,护一方安宁的伟大功绩,但看到刘识神态疲累的模样,便体贴地悄悄止住了。
他可不能为了自己尽孝心,就让父亲受累。
彭瑾看刘识醉得不轻,便轻声挥散孩子们:“爹爹累了,你们先出去玩儿,让爹爹好好地休息休息。等爹爹歇过来乏了,再去找你们玩,好不好?”
暖暖和刘湛刘澈姐弟三人虽然不舍,但是顾念到刘识的身体,便都懂事地点点头,向彭瑾、刘识辞别之后,悄悄地出去了。
刘识这次确实是疲累不堪,哪怕彭瑾亲自伺候他沐浴梳洗,他也不过是偶尔嘴上占占便宜,并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热切,饿虎扑食。
这样的刘识,让彭瑾感到心疼。
沐浴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的刘识大概是醉酒过度,浑身不舒适,眉头颦蹙,辗转难安。
彭瑾边在床头坐下,轻轻地帮他按摩太阳穴等处,帮他缓解头部的不适。
慢慢地,刘识的眉头舒展开来,面容舒适恬静地进入了梦乡。
彭瑾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内心愉悦而安详。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她现在越来越能体会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刘识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醒来后头脑清明,浑身轻快,扭头看向窗外明亮的天色,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海滨戍所,还是已经回到了家。
近一年的军旅对战生活,让他的身体如之前每一个清晨一样,骤然紧绷起来,人在回神之前,已经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刻,扫过眼前熟悉的帐幔,昨日的情形一下子都涌现在脑海,刘识这才明了此身何处,整个人放松下来,重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愉悦。
直到彭瑾过来看他有没有睡醒。
刚一撩开帐幔的一角,就看到床上的人正嘴角含笑地看向自己,彭瑾措不及防,内心竟然跳漏了一拍,面颊上浮现一抹绯红。
都老夫老妻了,竟然还这样撩人!
彭瑾暗暗啐了刘识一口,转念又为自己老夫老妻的还经不住撩拨而难为情。
“醒来许久了吗?”彭景低声问道,一面借着挂帐幔的机会别开脸去,免得让刘识看到她如怀、春少女般的羞怯。
“没有,也就刚醒。”刘识微笑着低声道,因为醉酒沉睡了一夜初起,声音略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