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锦肃容,神色十分凝重。
“祖母,母亲,你们仔细想想,太后娘娘要让三妹妹进宫做女官,为什么要如此拐弯抹角地暗示我们,而不是直接一道旨意?”
苏太夫人说:“莫非娘娘她……有所顾及?”
苏容锦点点头,“不错。这次宫中宴会,我相信太后娘娘邀请了这么多家的贵女,表面上似乎是要相看各家小姐,以便赐婚,实际上,恐怕目的,是你们。”
“我们?”
苏大太太和苏太夫人面面相觑。
苏容锦微微偏了偏头,理了理这围绕在眼前的千丝万缕。
“准确地说,是我们苏家。”
苏容意缓声说:“祖父是直臣,我们家与太后娘娘关系素来不密切,这一点,无须孙女来说。”
苏老太爷是极其忌讳刘太后干政的,从豫宗时期,他就是极不赞成皇后理政的那一派,为此豫宗皇帝也不器重他,但是苏老太爷这一方面很固执,坚决不低头,后来新皇即位,他才被委以重任,一朝熬出了头。
“而太后娘娘这么隐晦地暗示我们家,无非就是想要我们亲自把三妹妹送进宫去。她这张旨,不是不想下,而是,不能下。”
苏太夫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表面上是苏容意的事,可是说到底,还是刘太后对苏家的态度。
“不能下旨?这话怎么说?”苏大太太道:“难道太后娘娘忌讳老太爷……”
苏容锦在心中笑了笑,苏家还没有这么重要,被太后放在眼里。
“不能下,自然只有一个原因。”她顿了顿,“皇上。”
刘太后不能明着下旨传召苏容意进宫,只可能是因为怕被皇帝察觉。
“可是为什么……”
苏容锦摇摇头,“三妹妹是个关键人物,太后娘娘想要她,却又在不能被皇上察觉的情况下。所以,才有了玉如意的暗示,希望祖母你,主动解一解她的困扰。”
一柄如意,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东西。苏大太太感叹:
“锦姐儿,幸好府里还有你。”
苏太夫人也沉着脸思索,“你三妹妹身上,究竟有什么太后娘娘非要不可的东西?甚至,皇上也……”
刘太后这么遮遮掩掩,无非是要避着皇帝。
那就是说,皇帝要是知道了,很可能也要苏容意!
苏容锦也想不通,她只得微微苦笑,“或许,是才华吧……”
大太太道:“就如同沈焕沈夫人一般?”
苏太夫人叹了口气,“锦姐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意姐儿现在还是我们苏家的未嫁女,不论宫里那两位是什么意图,她总归还是我们家的人,如此一来,主动便握在我们手里。”
苏容锦点点头,“太后娘娘此次设宴,恐怕也是想探探您和母亲的底。”
苏大太太不由一头冷汗,听苏容锦这么分析,苏容意必然是牵扯到宫里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们若还是一头雾水懵着进宫,还不知会给苏家带来什么麻烦。
说到底,那丫头真是来苏家讨债的!
苏大太太不由拧了拧手里的帕子。
苏太夫人却有不一样的看法,“锦姐儿,过几日进宫,你随我们一起去。”
分析利弊,若苏容意真那么不可多得,这是很值得苏家好好利用的一件事。
比嫁一个女儿远远有用地多。
不过这事,她还得去和苏老太爷好好商量商量。
苏容锦愣了一愣,“既然是祖母的嘱托,我自然……”
“好孩子,”苏太夫人和蔼地拍拍她的手,“这么多女孩子里,还是只有你最懂事,最聪明,我们苏家,有你是一桩大福气。”
苏容锦却笑不出来。
苏太夫人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对,“他对你不好?”
“倒也没有。”苏容锦立刻否认,“国公爷比较忙些罢了。”
苏大太太因为不是亲生母亲,对苏容锦的关注难免少些,只道:“母亲多虑了,媳妇都去打听过了,锦姐儿在府里说一不二,镇国公是极信任她的,何况房里一个姨娘小妾也没有,镇国公洁身自好地很。”
苏太夫人蹙蹙眉,她到底活了大半辈子,看得出苏容锦这模样,不像是夫妻生活幸福的样子,眼底下的青影粉都遮不去,眼里更是清寡一片,比之婚前更木然了两分。
这哪里像刚刚成亲的样子。
她立刻就想到了症结,“是不是镇国公府里那位尚未出嫁的大姑奶奶?”
苏容锦一愣。
苏太夫人立刻明白了,脸色沉了沉,“倒是不知道病秧子也会折腾人。”
苏大太太也接口,“谢大小姐当真不好想与?”
苏容锦立刻否认,“祖母,母亲,我一切都好,姐姐她也未曾为难过我,你们不要担心。如今苏家和谢家都不好过,父亲上个月还被皇上斥责,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因为一点猜疑就破坏了两家的关系。”
苏太夫人叹气:“难为你这孩子这么懂事。”
苏容锦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
祖母疼她是真,可真是疼入骨子里吗?母亲待她好也是真,可是真能好过亲骨肉吗?
他们苏家的女人,其实都一样,没有什么比丈夫儿子,比苏家,比名誉地位,更重要。
她能做的,就是适时给长辈一个台阶下。
这样,她还是苏家最懂事最受宠爱的苏二小姐啊。
“大太太,太夫人,六小姐来了……”
三人在屋里说了许久话,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