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太太咳了一声,示意这话儿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苏容锦立刻领会,“祖母,该喝药了吧?我扶您进去。”
苏太夫人点点头,各位小姐也都明白此中意思了。
偏还有个苏容卉不甘受冷落,“祖母,孙女儿也跟您进去,那缎子……”
“卉姐儿!”大太太沉眉,为什么自己生的女儿,和苏容锦比就差这么多,“好好回屋里待着去!”
苏容卉委屈地抿抿唇,这事情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呢,怎么就完了?
苏容迎冷笑,拉了堂房两个小姐离开了。
苏大太太和苏容卉一边一个扶着苏太夫人去了里间。
苏大太太寻常是个不爱说人闲话的,却也忍不住抱怨起苏容意来。
她话没有挑明说,却里里外外指摘苏容意是与言霄有些首尾。
“偏她从小顽劣,处处爱与你别苗头,如今你嫁了,她也定了亲,却不想依旧不收心,大约是言少爷从前求娶过你,意姐儿心里难免有些……”
苏太夫人蹙了蹙眉。
苏容锦软声接口,“母亲,许是有什么误会,三妹妹为人,我们也是知道的,何况她受祖母多年教养,不会做出那些不知分寸的事来。”
苏大太太一时语塞,差点忘了还有个苏太夫人。
苏太夫人最疼爱的孙女是苏容锦,可不知为什么,对苏容意也多番纵容。虽然她这次罚去庄子上思过是太夫人的意思,可到底她在面前说几句苏容意的是非太夫人心里还是不太开心。
苏大太太立刻话锋一转,“就是怕旁人如此猜测,我自然是相信意姐儿的品行,这孩子也很懂事,说去庄子上住几日也没有推脱的。”
苏太夫人的脸色果然缓了缓。
苏容锦细细听了当日经过,觉得始终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素来比寻常闺阁女孩心思通透些,比之大太太和苏太夫人甚至眼光也长远些,她们两个或许过多地考虑苏容意和言霄之间是男女之间的事,但她知道,这个妹妹已经不似以往了。
她很可能,介入到了言霄、谢邈,甚至皇家的斗争里面……
虽然她根本分析不出原因,这几个贵人为什么为何会看重她那样一个女孩子……
若说智谋,苏容锦不输她;若论身份,苏家嫡长女,显然更胜一筹。
而苏容锦,仅仅也只作为家族和皇室的一个工具,具有不可取代的地位,让满金陵的贵女中,言霄也能高看她一眼。
可是苏容意,为什么能直接参与到男人们的朝堂斗争里?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苏容锦沉吟了半晌,问大太太:
“当日太后娘娘送她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吩咐和嘱托?”
苏大太太摇摇头,“没有,此后太后娘娘也没有再遣人来过。”
因此她们才敢断定,苏容意多半是与言霄有些关系,刘太后并不是很喜欢她。
苏太夫人却想起了一件事,“倒是那天回来的时候,赏赐了一柄如意。”
苏容锦觉得可能太后娘娘的意思就藏在这柄如意中,“祖母,快拿与我瞧瞧。”
苏太夫人遣人去取了,“我给你祖父也看过,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本来如意多是白玉,太后娘娘赐的却是青玉,也未必是多罕见的青玉,我与祖父都以为这是暗示你三妹妹与言少爷的事……”
苏容锦不语,执起了这柄如意来看。
她抬起素手摸了摸如意尾端的朱红色宫绦,深吸了一口气:
“祖母,母亲,恐怕你们都猜错了。”
大太太不解:“难道这如意还有什么说法?”
苏容锦点点头,“母亲可曾听说一个女子,名唤沈焕。”
苏大太太一时有些怔忡,金陵可曾有这样的女子?
苏太夫人却比她反应快,“你是说太祖时超一品的女官沈夫人?”
苏容锦点点头。
苏太夫人一时也肃容,“锦姐儿,你可能断定这是沈夫人之物?”
苏容锦点点头,“古来如意都是不坠丝绦的,这一柄还坠着朱红色的宫绦,显然早就是宫廷之物,不是新贡的,且是有人使用过的,不知祖母可曾听闻,当年的沈夫人,就曾有个绰号‘如意夫人’,还是太祖皇帝亲口所赐。”
沈焕是一个奇女子,但是史书上却对她着墨不多,史官也对这个女人褒贬不一。本来女官制度,历朝历代便不甚严苛,许多时候权看当权者的态度,六宫二十四司局,多数有封邑的女官未必就比宫女好多少。可是这个沈焕,却是个例外,她不止能替皇帝代行笔墨,甚至具有君前奏对的资格,便是前朝的官员都少有这份荣耀。
而到了老年的时候,她甚至还被破例加封太傅衔,太祖皇帝显然已经将她与前朝丞相一视同仁了。
可是对于史官来说,这样一个女子依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更何况早有坊间传言,沈焕是太祖皇帝的红粉知己罢了。
这样的话自然后世不敢提,因此沈焕这个名噪一时的女官,渐渐也少有人知晓了。
若是苏容锦的话没有错,这是沈焕曾经手中的玉如意,那么太后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她或许是想召苏容意进宫做琼华殿的女官!
“锦姐儿,这、这……太后娘娘的意思……”
苏太夫人也很惊讶。
苏容锦抬眼望了自己的祖母和继母一眼,祖父高风霁月,不清楚后宫女子之事有可原,可她们聪明一世,竟连太后娘娘这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