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道雷劫转瞬即至。
将绝并未抬眼望去,他在雷劫劈下的那一瞬间左手手腕微微使劲,直接将自己和长生换了个位置,就这么用自己的后背来迎接身后盛怒的天雷。
暗沉的雷霆又一连劈了八道,雷霆间浮动的黑色越来越深,最终如同那化不开的稠墨一般。
而雷霆坠落时所裹挟的威势也越来越盛,光是其周身偶尔流溢出的些许电流,便已让繁花皆碎寸草不生。
至于舍剑而用ròu_tǐ承受雷劫的将绝,后背眨眼之间就被天雷给劈得皮开肉绽,一眼看去尽是血肉模糊。
将绝嗅着空气中加重的刺鼻焦味,烦躁地皱了皱眉。这天雷确实厉害得很,以前那些雷霆就算不为他所控,却也伤不了他,但今日之雷实在暴躁凶狠,纵使他体质尤为特殊,都快有些扛不住了。
念此,将绝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他咽下了喉间灼热的鲜血,然后抬起还在流血的焦黑右手,连着左手一起更用力地将长生往自己怀里按。
他护得很好,这九十八道天雷连长生斗篷的袍角都没能够毁掉。
“这该是最后一道雷了。”将绝声音嘶哑地说道。
在别人看来,他这是在宽慰怀里的人。但长生感觉得到,将绝其实是在借着说话让他自己意识清醒些。
他这句话也不是说给别人听的,将绝只是在提醒他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场雷劫撑过去!
好在将绝并未猜错。于天道而言,九为极致,如今已劈了九十八道雷霆,的确只剩下最后一道雷还未落下。
将绝终是半睁着眼看向了身后的天空,空中那乌云汇聚而凝成的暗沉漩涡正缓缓流动着,像是在寂静地酝酿着最后的惊世之雷。
当那道寂静无声的雷霆落下的刹那,将绝突然低头凶狠地吻住了长生。
他那透出白骨的后背挡住了所有的疼痛,而他那桀骜散落的白发挡住了大千世界所有的窥探。
长生不知道这场景在外人看来是怎样的。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吻其实不含情/欲。甚至于它连吻都算不上,反而更接近于野兽蛮横的嘶咬。
将绝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最后一道雷劈得太狠了,狠到连天生掌控雷霆的将绝都忍受不住那种ròu_tǐ与灵魂上的极致疼痛。
但他也不可能在大千世界众人虎视眈眈的时候痛哼示弱,所以这个男人才以吻封喉,借此来堵住他所有的声音,堵住那无法压抑的苦痛。
“……都看够了吗?该滚了吧!”将绝缓过那一阵强烈的痛楚后,随意舔了舔自己薄唇上的鲜血,然后抬眼再度对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只是这一次,无论是他晦暗的眼神,还是那低哑的话语,都流露出了轻蔑而深沉的杀意。
许是将绝以往的凶名太盛,又或者是此刻他表现得太过骇人,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还想着能不能找机会落井下石的人竟猛地撤去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半……
将绝扯了扯嘴角捡起了之前强行扯下的佩剑,他抬手将饱饮了他鲜血的剑尖对准了蝴蝶宗放出的那一群蝴蝶,然后面色平静地开口道:“蝴蝶宗。”
随后他又微微移动剑尖,随意地对准了另一个方向用来窥视的树木说道:“沉木宗。”
紧接着他抬剑指向了第三个方向念道:“星辰宗。”
一个个还未撤离的宗门之名出自将绝之口,等到宗门名字念完了之后,将绝又开始念起了一位位暗中观望的仙帝姓名。
一开始没被将绝念到名字的人还有点不明所以,直到他们听到了那些被念到名字的宗门和仙帝们对将绝的隔空传音,才恍然明白了将绝这番举动的缘由。
明白之后,他们瞬间被吓得满身冷汗,生怕将绝口中会出现自己的姓名。
只听那些宗门和仙帝们在传音里这般吼道:
“将绝,你引雷毁我宗门,此仇不共戴天!!!”
“天雷怎么可能如此随心所欲地为人所用!短短百年,你又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
“将绝,你等着!今日你以雷劈我之仇,他日我定然会报!”
“将绝……”
乱七八糟地谩骂声几乎难分先后地响了起来,这时候还未撤出繁花位面的人哪能再猜不透发生了何事?
显然,将绝每念一个宗门的名字,那个宗门的大殿便会被雷霆所毁;将绝每念一位仙帝的名字,那位仙帝的躯体便会被雷霆所劈。
将绝他已然变得更强了,也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无所顾忌了!
还未被念道名字的宗门和仙帝们顿时醒悟到了这一点,他们利落地撤出了繁花位面,然后老老实实地装起了鹌鹑。
将绝确认这个位面已无任何东西窥探之后,瞬间收剑入鞘,然后抬手撕裂空间,空间的另一头连着的正是他在小千世界的住处——那座悬浮在空中的漆黑岛屿。
然而将绝没有急着跨入空间裂缝,而是就这么立在空间裂缝前安静地注视着长生。
“怎么了?”长生感觉到将绝搂着他的力度松了些,便退后两步开口问道。等到他抬头和将绝四目相对时,他才恍然发现此刻将绝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
“我身上有伤,此时不宜回小千世界。”将绝垂手将剑鞘抵在焦黑的大地上撑着身体,被雷霆灼伤的嗓子在寂静的位面中显得异常嘶哑。
事实上现在他身上不仅有伤,而且还是十分凶险的重伤。就算他再想陪在长生身侧,此刻也无法同长生一起回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