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临危不惧,就越是让霍怀谦觉得合意,他一口承认:“没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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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疏接到李良飞的死讯时,也没能立刻反应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洛宁县是他训练亲兵之地,在此分布的人手也极多,整个洛宁县下面的村庄,都有谈笑风生楼的人。作为情报组织,谈笑风生楼在隐藏身份上做得极为细致,并切切实实无孔不入,李良飞只是情报网中极为细小的一个枝节。
因李良飞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起先这则消息没有被重视,燕疏同从陕州返回的钱老大议事时,也无人拿着这则消息专程来找他。于是等燕疏得知李良飞死了,琢磨这个死亡时间未免太过蹊跷,再意识到纪桓身为父母官多半要去桥头镇时,才隐约觉得不对。
他带着钱老大去了县衙。
竹石还在气“江公子”昨夜迟到,不过按照纪桓的吩咐,还是老实交代:“少爷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跟霍公子一起去的。”
“霍公子?”燕疏听到“霍”字,就拧眉。
等从竹石口中打听清楚这个霍怀谦的外表容貌,燕疏整个人已经是心急如焚。可恨他和纪桓聚少离多,竟一直没告诉纪桓,霍扎的生母是汉人,只是一直不被外界所知。否则以他王族的出身,又有着远超其他人的才能,怎会几经沉浮,才得以混成将军?!
燕疏刚盘问完竹石,天空便倏然炸出一朵橙红色的烟火,蹿得极高,几乎有太阳的炫目光彩,烟花开得盛大,少顷才全部散尽。
钱老大当场变色,这是求救的信号!观察方位,与桥头镇所在恰符合!
这朵信号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燕疏劈得怔立当场:“纪桓……”
赫沫尔在世时,霍扎不得宠,尚且只有十多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匈奴的国都东凉,来了中原。
他受母亲的影响,从小学习汉族的文化,后来又在中原呆上几年,从外表看,虽身材高大面容深刻,举止谈吐却完全不像匈奴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只是个伟岸的美男子。
没想到只是两天的功夫,一时不留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让霍扎咬上了纪桓!
燕疏反应过来后,当即要往桥头镇赶,他不敢去想霍扎要对纪桓做什么,但是不管其目的是什么,燕疏都绝对不能接受,也根本无法承担霍扎得逞的可能。他平生从未如此焦急,索性以轻功赶路,钱老大在后面追,一开始还能勉强跟着,没走出县城,便失了主子的身影。
到了桥头镇外,立刻有谈笑风生楼的手下迎上燕疏,当场跪了一地,他们都是附近看到信号立刻赶来的,已大致在桥头镇搜索了一番。
“纪桓在哪?”
一个手下硬着头皮道:“主子,我们没找到纪大人。”
燕疏从不对属下当场翻脸,遑论大吼大叫,此时却几乎克制不住怒意。但他终究没向无辜之人发作,只是面色一白,哑声问:“曲平曲直何在?”
曲平和曲直两人武功很高,单论轻功和逃逸的手段,几乎可入武林前二十。燕疏对他们很信得过,才放心只他们两人保护纪桓。却见村民打扮的下属黯然摇头:“他们……死了。”
燕疏心神俱震。
就这样……死了?
一时恍惚,燕疏想起吕付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他的文治武功非但在匈奴之中无人可匹,就算放到中原,也是万里无一、凤毛麟角。匈奴迟早是他的,中原也不例外……”
是他的错,他低估了霍扎。
半晌,燕疏道:“带我去看。”
一场激烈的打斗发生在树林子中,一大片树木被波及,拦腰截去,留下碗口大的树桩。曲平曲直是被一支三棱□□夺取的性命,对手攻势狠厉,步步紧逼,两人身上皆有不少创口,一个个血窟窿把褐布短衣染成暗红,几乎是一点点被磨死的。
燕疏仔细将曲平曲直的死状记下,合上眼,满目淋漓鲜血。他必须要牢牢记住,曲平曲直的身上的伤口,足够他推断出霍扎武功的一些路数,以人命来交换。
“我会为你们报仇。”燕疏低声道,“一定。”
其实以曲平曲直的轻功,但凡有一个想要逃跑,都定能拼出一条生路,事后燕疏也决计不会责怪。可他们没有逃命,而是选择了死战,哪怕战到一半,就必然清楚不是霍扎的对手。
两个影卫直来直往,自始至终,都坚定而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燕疏的每一个吩咐。燕疏让他们保护纪桓,他们便拼却性命,保纪桓到最后一刻。
他一定会报仇。
这时,一个手下在几片落叶间,发现了一根红线,捡了起来,想了想,谨慎地交给了燕疏。而燕疏只一眼,就辨认出这时纪桓用来系香炉的丝绦,打的是灵巧的活结,拆出了其中的一根。
他这才意识到自个人已经整个儿乱了,没个章法,而纪桓在危难之间,还不放弃向他求救。心神一定,燕疏打开随身携带的玉盒,一阵若有似无的异香飘出,约莫一刻钟后,冥蝶扇动着翅膀来了。
“带我去找纪桓。”
燕疏又吩咐属下,“钱老大来后,让他把曲平曲直的尸首运回江府,准备厚葬。再为我准备一匹马。”
“主子,您一个人去怕是不妥。”
燕疏道:“无碍,有事我会传讯。”
这些手下基本都是安插在桥头镇的,武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