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怀谦压低声音,不急不缓道:“江湖追杀,通常都是不死不休,他若是隐退江湖之人,这桩凶案便不足为奇。内力之强,能够震碎人的经脉肺腑,也必定是高手所为。”
纪桓蹙眉,李良飞当真是江湖中人?
不过纪桓没完全顺着霍怀谦的话想,他心忖,谈笑风生楼在洛宁县的渗透非常彻底。李良飞既能招惹武林高手这样的仇家,想来本身武功也不低……他家的地产在燕疏所划的良田边上……会不会,李良飞其实是燕疏的人?!
如若当真是的话,凶手为何人便缩小的范围。
须知李良飞死前不久,玄机门的人杀进了陕州牢狱,还救走了一个吕怒。
命案的时间如此贴近——玄机门!
可是,为什么玄机门偏要杀桥头村的李良飞?
心念电转间,纪桓忽然生出一种寒意,终于察觉到了身边的危险。他不敢让霍怀谦看出端倪,面上凝郁,轻声叹道:“先把人收殓进棺吧。”众亲朋邻里这又大哭起来,纪桓仿佛不忍再看,对霍怀谦道:“我出去走走。”
霍怀谦道:“我陪你,呆在这儿也不是什么事儿。”
纪桓心中不安,脸上却是疲惫的样子,有些为难地道:“我……我想静一静,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命案。霍兄,可以吗?”
霍怀谦比纪桓高出半寸,直视纪桓的时候目光低下了一点,眸子犀利,却轻轻松松笑了笑,摊手道:“好吧,那你一个人,昨日才‘抱恙’过,可别走太远。”
纪桓轻飘飘笑了笑,拖着脚步转身出去,步伐很慢,却一路走出了很远。
这一片树林子多,他七拐八拐,看似只是情绪低落,随意走走,挑的却是人最少最偏的路。直到进了一个林子深处,见四周无人后,才放松了些许,轻声唤道:“曲平,曲直。”
话音落下,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卫果真现身,还是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人不冷漠,就是呆。纪桓每每都感到神奇,暗中赞叹他们的轻功。
纪桓说:“方才你们可看见了李良飞的尸体?可否辨出来?是不是谈笑风生楼的人?”
曲平:“看见了,看不出。”
纪桓:“……”
曲直解释道:“我们只负责保护你。”这句解释也是几乎从不变的。
纪桓忍不住失望地翻了翻眼皮子,一时心里埋怨燕疏,派了两个影卫保护他,可两个都是一根筋的,除了保护他之外,其他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纪桓思忖后道:“曲平,你现在立刻回县城一趟,通知燕疏过来。”
然而依照燕疏的吩咐,两人不到特殊情况,是不能离开纪桓身边的。曲平认真想了想,说:“有事可以发信号。”
纪桓眼睛一亮,居然忘了谈笑风生楼的烟花信号,在陕州时见过其中的威力,比跑腿强多了。原来曲平曲直身上带了不少,规格不一样,颜色不一样,所代表的信号也不一样,都做成了细竹节的样式。纪桓想了想,道:“等会儿我回去,你们留一个在这里放信号,放完了就回来。”他担心这时贸然放出烟花,会惊动霍怀谦。
两个影卫却没有应声,而是忽然绷紧了身体,双双扭头看向了竹林外面。
“明泓,不用这么麻烦。”
只见霍怀谦笑吟吟走入竹林,姿态很从容,负手于身后:“我们既然是朋友,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
他走得闲庭信步,却让纪桓感到心惊胆战,然而越是心惊胆战,越是不能怕。纪桓沉色道:“霍兄,你是特意引我来桥头镇的?”
霍怀谦:“你是个聪明人。”
纪桓:“我不懂,你为什么做这些?”
霍怀谦走到离纪桓还有三五步的距离,停下,现在的他看起来极为深不可测,慑人的气势完全放了出来,危险至极。
“你是个聪明人,江公子在这里又有着一手遮天的能耐,我这么做,无非一是求快,二是求稳。”霍怀谦笑道,“这两个影卫的武功确实很了得,可惜还差了一点,不足以阻止我带走你。”
曲直曲平双双向前一步,护住纪桓。
纪桓却伸手安抚了他们,沉声道:“你要带我走?”
霍怀谦颔首,悠然道:“走陆路很难,毕竟整个河南道都有燕疏的人手。明泓,恐怕要辛苦你,坐船离开这里了。”
难怪,难怪要来桥头镇!
这一切都是预谋——早早来到县衙拜访,故意等了纪桓一个时辰,提出要返乡,叫纪桓不好推拒,再用一条人命让纪桓急急赶到桥头镇——桥头镇有河水环绕,控制陆路容易,控制水路却难!
“为什么是我?”
此人心机之深,让纪桓胆寒,“你想要带我去哪?”
霍怀谦道:“我要回家乡,恰好,你也想去塞外看看,不是吗?”他这个时候,又恢复了公子气度,似乎想了什么,“其实我原本只是想来洛宁县会会燕疏,见见我一生中恐怕最强大的敌人。明泓,认识你可算得上是一个意外之喜,有你在,想来我和燕疏很快就会再见的。”
纪桓蹙眉道:“你大可以在这里挟持我。”
霍怀谦听了,哈哈大笑,肆意豪气:“且不说如何才能更好地利用你。纪桓,难道没人告知你,你长得很好看吗?见到心悦的美人,想要带走,有何说不过去?”
他毫不掩饰自己掠夺的天性,狂妄,嚣张,仿佛胜券在握。
这时,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