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晏当即眉梢一扬,满眼诧异。

这四个字可不寻常,但凡哪家公子身上沾了这四个字,名声等于彻底毁了。当世极讲孝道,便是父母身边的伺候的积年老人儿在年轻主子跟前都有几分体面,这些公子小姐们都得敬着几分,你却是调戏母亲身边的丫头,竟是连父母、孝义廉耻都不放在眼里,那这人还能有什么好处?

在皇家,若某个皇子背负了这么个罪名,变相的就没了争位的资格。大家子里头也一样。私下里做了是一回事,闹出来给人知道是另一回事,父母身边的人不是不能碰,可以跟父母求,或者干脆由父母赏赐。

可想而知,贾宝玉闹了这一出,别想在京中世家里寻到合意亲事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贾家下人们那般嘴碎,便是做主子的捂的再紧,外头依旧会知道。

林青筠真不知该怎么评论宝玉好,便一字不说,只讲事情:“据说是端午那天的事,贾宝玉大中午的去了贾家二房太太房里,不多时便脸色慌张的跑了出去,紧接着那二太太就唤人进来,将跟前的一个叫金钏的丫头命其父母领出去。尽管二太太对外说金钏打坏了她心爱的花瓶儿,但明显声色不同往常,竟是谁求情都没用。没几天,听说那丫头气性硬,跳井死了。贾宝玉听说后神思不属,被贾政撞上,偏生又有忠顺王府的长史官上门找贾宝玉讨要府上走失的一个戏子,贾政本就难堪至极,又有人在其跟前告密金钏之死的事儿。那贾政是个迂腐古板的性子,哪里容得这等事,火气一起,亲自操了板子动手将贾宝玉打了一顿。那贾老太君等人闻讯赶来,贾宝玉脸色都白了。”

徒晏只觉得似在听话本儿故事,甚至比话本儿还有趣儿。

因着讲起贾宝玉,徒晏想起一件事儿来,便问她:“你曾去过贾家,也见过那贾宝玉,可曾见识过他落草时衔在口中的那块宝贝?”

“虽未细看,但确实见过,是块好玉,上头有字。说来还有个笑话,因他有块玉,逢人便问别人有没有玉,若别人说没有,他便要发狂。当初我妹妹去贾家,因为初来乍到不知他的脾性,一句话没答对就见他跳起来砸了玉,闹的人仰马翻,害我妹妹担忧伤心了一夜。”林青筠似真似假的抱怨,只因贾宝玉那块玉的来历古怪,她不愿再那上头打转。

徒晏倒似极有兴趣:“那年我八岁,突然听说荣国府二房添了个嫡幼子,生来便有异象,竟是在嘴里衔了一枚玉。真是天下奇闻,这等事不论真假,荣国府都该牢牢捂着才是,竟大张旗鼓的张扬出来,更是给其起名宝玉,又把名字张贴的满大街都是,只为让人都去喊,为着好养活。那时正值父皇登基的头两年,乍然听闻这件事,以为是那些四王八公不甘心太上皇退位想要另立其主呢。结果一通观察下来,那贾宝玉竟是白辜负聪明伶俐的长相,宫里还有人笑话,说那贾宝玉是投错了胎,本该是个女孩子才对。”

林青筠嗤笑:“皇上如此猜测,可是抬举了他们,他们哪里有那个本事,也没那份魄力胆识。如今四王八公,就我所知,唯有南安王府与王家尚且如日中天,但总归只有这几年风光了。”

徒晏笑着反问:“你怎么将史家给漏下了?史家可是一门双侯。”

“想考我?若从朝局上观望,我是看不出来的,毕竟也没听到什么史家的消息。史侯早逝大哥留下了一个女儿,一直跟着保龄侯过日子,但一年里大半时日都在贾家过。那史大姑娘是个素性爽朗、不拘小节的人物,平日言谈难免不留心,贾家下人们难免看出几分。史家竟是连府里针线上的人都裁了,凡事都是女眷们亲自动手,可见日子艰难,不过是维持着外头的架子罢了。”林青筠不免疑惑:“他们家按理来说不至于如此艰难,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竟是四大家族里最先败落的。”

最初林青筠猜测着,史家会不会是还了国库欠银,后来又将此想法打消。

四大家族向来同气连枝,况且史家从不是首位,以前贾代善在世,四大家族以贾家为首,如今贾家没落,却是以王家王子腾为首。更何况当朝官员向国库借贷由来已久,从未有人还,史家怎会先出头。

到底是徒晏道出其中隐情,他只反问:“你不是常说荣国府内囊已上来了,处各房的私产,偌大的公中竟是没什么钱,甚至连丫头们的月例也一再缩减,姑娘们的用度也早不比林姑娘母亲当年了。你既明白贾家是如何成了现在状况,又缘何不知史家?这些四王八公的老勋贵们都差不多一样,外面瞧着光鲜罢了。子孙不成器、坐吃山空、搜刮公中以填私库,再有分家,再多的银子也不够用。史家一门双侯,开销更是巨大,更何况……”

底下的话林青筠心知肚明。

更何况四大家族乃是废太子旧部,偏生后来又做了墙头草,如今敬孝亲王起来了,依着四大家族摇摆的性子,肯定是讨好着却不敢押上全部身家。敬孝亲王早从其父之事上得了教训,虽为着用人不得不忍着这些人,但岂会信任?不过是尽力从中收取好处罢了。另一个,史家尚在军中有职位,此回与卫家如此轻易的便结了亲,也是有收用史家的意思。卫老将军乃是南安王爷部下,如今“四王”中唯有南安王爷把持着兵权驻扎西海沿子,早惹得皇帝不痛快了。

此回他们的最后一站便是广州,南安王爷便是驻扎在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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