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无舟开怀大笑:“纵之,娶亲否?”
陈纵之洒脱:“娶什么亲啊,做个自在散人,岂不是很好。”
左无舟默然:“纵之,却是我对你不住,当年那桩事,本可有更好解决法子的。”
“与你无关。”陈纵之反过来安慰:“不是我的,我何必委屈自己。我不娶亲,绝非因为当年那桩事。”
纵之啊纵之。一份失败的情爱,却埋葬了你一生的爱情,是否值得?
……
……
“你呢,纵之没娶亲,你又怎样。可有钟意的姑娘。”
许高城比当年可要精干多了,改变话题。
陈纵之拍手大笑:“正是正是,你可寻着了,你那个相知相信的女子。”
“相知相信!”往事悠悠,昔日一字一句,仍未褪色。左无舟脑海中有两个影子快速掠过,摇首晃掉:“有两个,是相知相信的知己。我一身志在魂道,不应纠葛情爱。”
陈纵之神色一暗:“寻常人一生,得一相知相信之女,就已是极大之幸事,你有两位,正该珍惜才是。”
许高城促狭:“莫不是无舟兄依然是那……童男之身。不若,我带你去那嫣红楼游玩一番,享尽世间极乐。”
“不动心不动念不动意。”左无舟作无赖状:“高城兄,你就是带我去,也看不了我的笑话。再美好的女子,在我眼中也不过是红en骷髅,百年黄沙一堆。”…。
陈纵之和许高城拍案哈哈大笑:“修炼之人,这般枯燥乏味,岂不没趣得紧。”
“各自乐在其中,各人滋味各自知。”左无舟耸肩笑。
不知,纪小墨和君忘怎么样了。一丝别样滋味在心。
……
……
陈纵之和许高城是武尊,这辈子最高成就只能是武尊了。
不,不应当是成就。左无舟自问自己将魂道视之为成就,不等若纵之和高城也将修为视之为成就。
各花入各眼,各人各尝滋味。各人眼中的成就,本就不一样。就像鬼无相以为捍卫魂天宗乃是成就,就像许高城以为开枝散叶是成就,就像纵之以为自由自在享乐是成就。
各人有各人的成就,总归,不要虚度此生,那就足了。
纵之和高城的修为有限。左无舟自知,恐怕往后是越来越少有这么自由自在的相见了。
刀七已去,陈纵之和许高城已是最后的知心朋友了。那种,可以生死相托,可以嬉笑怒骂的一生朋友。
陈纵之和许高城,跟君忘,跟古一意等朋友,是不一样的。只是最纯粹的友情,别无其他。
……
……
这一夜,许高城的儿子一直伺候着。
恣意的嬉笑怒骂,纵情的回忆年少轻狂。想起过往种种,痛痛快快的敬了过去一杯酒,痛痛快快的为过去洒下清泪。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纯粹的友情面前,没有需要遮盖的。
有陈纵之为了左无舟跟魂天宗的战斗而大声叫好,有许高城为元一谷的卑鄙无耻而大肆嘲笑。
尽管陈纵之和许高城,根本不知魂天宗和元一谷是什么东西,什么玩意,什么来头。谁在乎,只在乎朋友尔。
一晚,亲眼目睹这三位长辈又哭又笑,又跳又闹,俨然年轻人一样。
许高城的儿子一边猜测左无舟的修为,一边为三人的友情而暗暗感动。也终于懂了,为何他父亲和纵之叔父,跟左叔父会是知交好友。
一边想起这位左叔父过往留下来的辉煌,以一敌百之战,三邈之战,淡水之战。
他看见的左叔父,跟传言中的左杀神,是截然不同的样子。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左无舟。
或许,两个都是。
……
……
太岁是一个骄傲的人,当然,身为公然的第一全才,他有资格骄傲。
骄傲一次不难,难的是一生都能保持住这种骄傲的心态。更难的是,经历九幽黑狱数万年的孤寂绝望折磨后,太岁还能保持住这份骄傲。
这,可真是一份坚如磐石的骄傲啊。
北斗在九幽木中数千年,锐气全无。金刚在九幽木中数年,就气焰全消,向左无舟臣服。
太岁能将这份发自内心的骄傲,维持住几万年,真正是一份雷打不动的骄傲。
夜叉、北斗、金刚,每一个,都亲口向左无舟说过服从二字。惟独太岁,从来没有,在夺舍前没有,夺舍后也没有。
左无舟不懂不理解这份骄傲从何而来,但他尊重。
一只命魂,若能在九幽木中挣扎数万年,依然维持住那份骄傲。凭这份意志和傲意,就担当得起旁人的尊重。
所以,太岁是第一个,左无舟没有逼迫其亲口道出服从二字的人。纵是纪瞳,都在当年交出命魂之火的时候,亲口说过服从。
以太岁的骄傲,是绝对不可能亲自道出服从或臣服这类字眼。当年,左无舟在余晖原,就跟太岁在这一点始终无法达到一致。太岁,宁可永恒困在九幽木中,也不肯道来那几个字眼。…。
太岁对左无舟亲口说过的最大承诺,是:“你助我夺舍,我满足你的要求,不论炼器还是战斗。”
……
……
左无舟如许道:“我尊重你的骄傲,不等于尊重你,更不等于放纵你的无礼。”
跟旁人一样,太岁夺舍后,首先经历的是命魂的极大痛苦。再有北斗等人的现身说法,太岁没有试图挑战左无舟的容忍底线。
没有挑战,不等于不打算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