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它,每一个知识青年都把眼睛给望穿了。 我们能不喜极而泣吗?
老杜一定要送我,我不忍。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要赶着毛驴车送我去六十里外的汽车站。又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叫我如何安心。
“不!”我摇着头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娃,明早四点钟我准时来叫你。”老杜的倔劲儿又上来了,他对着我大声的吼道。
小毛驴的蹄子敲在已经被冰冻的坚硬的地面上,“得得”地响着,老杜的大头皮鞋踢踏着地面的“嗵嗵”的声音,同时也重重地敲打着我的耳鼓膜。
月亮还高高地挂在天上。我不知道内蒙古寒冬里的月亮会是如此的清凉。月光冰冷冰冷的倾洒下来,没有一点美丽和温柔的感觉,凝住了似地冷冷地笼罩着着空旷的荒野。
我坐在车上,紧紧地裹着棉大衣,咬着老杜给我的热馒头,眼睛里噙着泪花,不觉思绪翻滚……
记得刚刚到建设兵团的那会儿,我忽然得了关节炎,冬天不能出去干活。连长照顾我,叫我去后勤跟老杜做豆腐。
听到这里,胡安娜知道她的肖书记说的又是别人跟他说的,只是因为他说得就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因此,她也就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去打断他。
我怕有点怕,因为他很倔,平时脸无表情,不苟言笑,藏在胡子后面的那张脸总是阴沉沉的,就像下着脸面的阴雨。
我紧张而又忐忑不安的推开那件豆腐房的小木门,怯怯的跟着大家的叫法叫了一声:“老杜。”
小屋里很暗,那时候又没有电灯,看不清老杜正在坑上的灯光下干着什么。
听见我的叫声,他就头也不抬的说道:“娃,门边寒,坑上坐。”
他的话,声音很低沉,我第一次听见就像一阵风穿过了峡谷,有一种厚厚的沉重的感觉。也感觉到他原来很慈祥呢。
这样想着,我也就慢慢地坐到了坑沿上去,一坐上去,就感觉到坑上暖暖的。据人们说全村就要数老杜的坑盘的最好了。就连坑沿也是热的。
这不,我刚一坐上去,立即就有了这种暖热的感觉。不觉在心里暗暗地说道:“真不赖!怪不得在男生中有不少人对这个怪老头有不少人佩服。”
“停停,肖书记,听你说的好像是一个男的,怎么说的是一个女人的口气呢?”听到这里,胡安娜忽然连忙说道。
“哎,你别忙,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女人的嘛。那里来男生的了。”肖朝阳笑着说道。
听了肖朝阳的这句话,胡安娜知道他总是有理的,也就只好静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说下去了:老杜爱小毛驴是远近闻名的。以前都是道听途说的,现在终于亲眼看到了。
别人都把毛驴圈在牲口棚里,老杜却放在屋子里,啊小毛驴优哉游哉的咀嚼着干草,享受着别的同类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门边的大锅里已经烧开了的水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我带进去的寒气立即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雾气在小屋子里弥漫了开来。
看不清曲子里的情景,但干草驴粪掺和的味道一阵阵的飘来,使我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有皱起了眉头。
那时候,是要批资产阶级思想的。谁要是说不习惯这种味道,就是资产阶级思想严重。因此,我就不敢丝毫的把我的这种不习惯的样子表现出来,但身子却仅仅坐在坑沿上。
“吃了吗?”那老杜看着我大声的问道。
“吃了。”在大队里天天吃窝窝头就咸菜的早餐,早就吃得我每天直冒酸水了。我同样不习惯。但那也是资产阶级思想。
所以我不能把心里不爱吃的想法有所表现。再说了,不吃这个又去吃什么?喝西北风?
“南边的娃娃就不习惯了哇。”
老杜这么一问,我居然委屈的心头阵阵酸楚,鼻子发酸,眼睛发酸,简直就像哭出来。可又不敢哭,只好十分违心地摇了摇头。但在心里不觉又暗暗地想道:“看来这个老杜还听仔细着呢。”
这时,老杜下了坑,正在往锅子里下着什么?长长的,黑黑的面条一样的东西。捞起来生在一个大碗里。
我不知道老杜吃什么早餐?这种黑乎乎的面条,大概也跟窝窝头的味道差不多吧?
穷地方!嗨!
我在心里直叹气。
老杜正在往碗里加着什么?立即,整个小屋子里飘散开来一种葱油诱人的香气,勾人食欲。“咕嘟”一声,我也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情不自禁的表现。
清汤寡水的生活已经把我的食欲搞的十分敏感了。
“来,吃罢。南边没有的。好吃。”老杜吧碗递过来,看着我说道。
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比当时的一碗面条更实在的了。在十七八岁长身体的时候,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每天又要干很多的体力活。这碗面条在当时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没有拒绝。如果说我是在什么时候才开始真正接受大西北老乡的,也许就是从这碗面条开始的。
这是只有在那时才有的莜面,三道工艺,很精细的程序。磨面时要把莜麦炒熟了再磨,做面条是要把面条烫熟了,做好后再把面条蒸熟了。
那时。莜面是一种很稀罕的东西。可我却不知道。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碗面条上面。
面条上面漂浮着辣椒油和喷香的葱花。还有能自己钻进我喉咙去的面条。没有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