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锦衣卫连同城防守军将北京城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连上官无伋与柯小涵的影子也摸不着,两个大活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朱希忠并未踏出府邸半步,城门也未放过一人,他到底能把人藏哪呢?
听到这样的结果,嘉靖反倒笑了。
近来他的龙体一落千丈,但却出奇地精神了许多,连打坐炼丹也不那么勤快了,反倒开始亲自召见几位大臣。骨瘦如柴、面无生气,可一双眼睛却精芒四射,瞧得人心里发颤,别提多怪异了。只有看到这个一身金色飞鱼服的年轻人,他那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才会柔和一点,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如何?朕说你必输无疑,你还不信。现在都三天了,上官无伋人呢?”
“还没找到。”
“哦?可朕怎么听说你已经把她给杀了?动手的是你手下一个亲信,杀了人之后还把尸体给弄走了,可有此事?”
朱承砚沉默不语。
“朱希忠这步棋真高明啊!如此一来连朕都没办法向他要人了。”嘉靖笑着道,“他难得如此认真,难道她真想认上官无伋做儿媳妇?”
朱承砚还是不说话。
“算了!朕也不想要她的命,就把人都撤了,随她去吧!”
朱承砚微微一震,终于开口:“皇上已经查明真相了?”
——这句话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
与上次通缉叶雪伋一样,这次的全程搜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是为了彻查凤鸣山庄的余孽;二是加强对京城局势的控制,防止因景王就藩而起动荡;三是查明景王朱载圳受伤的真相。以嘉靖的性格绝不会半途而废,他既然要求撤人,自然是三个目的都已达到。
朱承砚是总指挥,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他再传到嘉靖跟前,连他都还毫无头绪,从未出门的嘉靖是如何办到的?
“朕虽未找出真相,却找到了可以找出真相的人。”
“谁?”
嘉靖笑而不答,反问道:“你敢不敢跟朕赌一场?别刚在你父亲那吃了败仗就胆怯了吧?”
“皇上想赌什么?”
“就赌上官丫头的下落。朕所知道的情报线索都是你提供的,如果朕猜出来而你却猜不出,就算你输了,要为朕办一件事。你先猜。”
“微臣猜不到。”
嘉靖笑叹道:“这说明你还不够仔细,在这点上你爹就比你强多了。听说江湖上也有不少聪明人,你性格又孤傲,若不长进些只怕要吃亏。”
朱承砚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神情疑惑之中又显得有些复杂。
“听说你爹派了两个人保护上官无伋,而这两人恰好是你安排的杀手,这说明什么?”
“他早知道府中有我的眼线,所以将计就计,利用他们来误导我。”
“他除了让人保护上官无伋,还有什么吩咐?”
“他约好亥时三刻在南门碰面,要亲自送上官无伋出城。”
“还有呢?”
“他不准任何人透露景王的消息,也不准她靠近…..”
朱承砚突然全身一震。
原来如此!
朱希忠在误导他,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都在误导他!遍布国公府的眼线卧底只给他传递了一个错误的信息,让他误以为朱希忠怕上官无伋惹祸,不会让她靠近朱载圳,可实际上……
“圳儿马上要就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朕不愿跟他起任何嫌隙。朱希忠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放心地把上官无伋送去。为了这丫头,他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朱承砚冷然一笑。
“你好像对每个喜欢上官无伋的人都很不屑。”
朱承砚冷淡地道:“我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朕也喜欢她,那你对朕是否也很不屑?朕只不过让你把她抓来,你却要置她于死地,不怕有欺君之罪吗?”
朱承砚冷然道:“皇上没说要抓活的。”
嘉靖笑了:“你还欺负起朕来了!愿赌服输,你该为朕办最后一件事了。”
朱承砚一震,惊讶地看着他。
“朕答应过你,等你二十二岁之时就放你自由,你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
朱承砚淡淡道:“这个约定已经作废,皇上不必再提起。”
“理由呢?”
“没有理由。”
嘉靖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上官丫头在景王府也不是坏事。她很机灵,而且还很好奇,说不定她比我们还急着找出圳儿受伤的真相。”
“原来皇上指的就是她。”
嘉靖点头:“朕怀疑这件事跟她有关,所以圳儿才坚决不肯说出真相。解铃还须系铃人,就随他们玩去,朕也不管了。”
朱承砚显然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冷淡地道:“皇上要微臣做的是什么事?”
嘉靖笑了笑,示意他走近些。
朱承砚疑惑地靠近了一点。
大殿里就他们两人,相距只有半步,还有什么话说不得的?这里可是万寿宫,就算嘉靖大声喊出来,也没有人敢泄露一个人,又何必……
朱承砚全身一震,突然愣住。
嘉靖竟然伸手抱住了他!
他的动作缓慢而温柔,仿佛一个慈祥的父亲拥抱自己心爱的儿子。
“朕已经命人写好诏书,任命新的锦衣卫同知……”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约定已经作废。
因为他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在任职的期间里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