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秀又回到了鲜花满月楼。
尽管临安已如一张巨网,这个地方还是那么热闹,有花,有酒,有美人,西窗边斜洒下的月色,又是多么凄美。
这里的欢笑是否真心,是否如意?
没有人在意,名伶的歌,舞者的舞,白花花的银子,掌声与笑容,都太寻常了,寻常得就像你每天规律的吃饭一般。
风神秀在喝酒。
他已经习惯在深夜喝酒,在热闹的地方喝自己寂寞的酒。
陆丫头躲起来了,小九跑到了印月寺,很多迷离古怪的事,在喝酒的时候却变得清晰了些。
他虽然寂寞,但总归不是太寂寞。他有可思念的人,思念的人也许会在突然之间出来戏弄他一番,所以他也常常笑着喝酒,三年里他发现自己竟已渐渐爱上这种感觉。多么美好的感觉!他想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幸好总会有人跳出来陪他喝酒。
西窗的一弯残月,白衣胜雪,一尘不染的少年,嘴角总是挂着微笑。
叶初尘看着他,的确在笑,又说道:“每次见你喝酒,你总是一副惆怅的样子。回到江东也是如此,怎么,又想起陆姑娘了么?”
风神秀笑了笑,道:“我喝得不是酒,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思念带来的清晰与冷静。我总觉得,在喝酒的时候,想一件事情,会异常清楚。”
叶初尘揶揄道:“不知风兄可想到了什么?”
风神秀道:“我只不过想到了一些故人罢了。”他看着窗外迷蒙的夜色,不知想起了谁。
叶初尘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山缥缈,人迹绝踪,那个方向,不正是印月寺所在吗?
他问道:“既然想念,为何不去寺里瞧瞧?”
风神秀饮过一杯酒,脸色微苦道:“大和尚的酒,哪有这鲜花满月楼的自在香味?”
叶初尘叹道:“三痴大师一直想要你继承他的衣钵,不过以你的性子,确实做不了和尚。话虽如此,可你总该去看看他才是。反正对于刺客一事,我们暂时也查不出什么来了,还得等待周兄的消息。”
风神秀轻轻“嗯”了一声,正该去请教一番那些长者的认识,也许以他们的经验,也许就可推测出这些东瀛人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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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无限好,时辰也正好。
蜿蜒的山道上,两道修长身影掠过,惹得行人纷纷侧目,然而纵是极目远望,也只能看到青与白两道模糊的影子罢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偏偏这里有了两个。
风神秀大笑道:“踏月寻花,只可惜此时无月,不然以叶兄的绝世风采,定会惹得那些上山礼佛而来的少女发疯了。”
叶初尘只看着不远处香火不甚繁盛的寺庙,摇了摇头,道:“青衣入画,可惜是在佛家。风兄莫要说笑了,若想早离无色间,就速去印月古刹寻大师罢。”
清幽的古寺,此刻的人却是不少,知客僧亦是忙碌起来。
风神秀在寺门呆立半晌,眼神飘忽,却是想起了曾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欢快时日。古寺的风景依旧未变,可人却已变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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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前殿多是香客,后山却是清静许多。
一颗高树,一张棋坪,三壶好酒,一位少女,一位儒者,一位僧人。
少女赏花饮酒,僧儒谈笑弈棋。
这岂非是人世间最有趣的事了么?
“哈哈。”
有两个年轻人在笑,看到这种场景,他们又怎能不笑?
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方,少女依旧在认真喝酒,僧儒依旧在认真下棋。
叶初尘忽然说道:“其实这个地方也不错,有花,有酒,最重要的,是有朋友。”
风神秀道:“你若是喜欢,不妨留在这里做个和尚也罢。”
叶初尘不说话了,他并不讨厌和尚,相反,他倒是十分欣赏,可若要他自己去做和尚,岂非太为难了些?
正在此时,那小女孩忽然笑眯眯道:“二位哥哥莫要打扰大和尚下棋,不然小九可没酒喝了。”
风神秀哑然失笑,他通常不想打扰别人的雅兴,就像他也绝不希望别人打扰他喝酒一样。可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他正要说话,那和尚已经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你们是为了刺杀案而来的。”说话间两指捏着的白玉棋子便落入棋盘之上。
坐于对面,气度文雅的儒者笑道:“但说无妨。”
王逸之与醉僧两位前辈的智慧,风神秀早已领教过,所以被点破来意,他也没有丝毫意外。
只听他问道:“不知两位是否知道,柳生门宗主已悄悄潜入江东了?”
王逸之闻言略感讶异,疑道:“柳生颜?他来江东做什么?”
叶初尘道:“昨日风兄与在下探查到东瀛密会,无意间发现那夜的刺客与柳生门宗主有极大的关系。”
王逸之叹道:“你们能探到他的存在,定与他有关一番交手,实属不易。老夫未曾想到,连柳生颜这样的高手居然也参与进这事来。”
风神秀清秀的脸庞忽而严肃起来,道:“正因此,我们才察觉此事似乎牵扯不小,所以才想了解关于柳生颜的消息。”
醉僧又捏起一颗棋子,语道:“柳生一脉,诡秘难测,和尚却是未曾与他交过手。不过,临安却有一人与柳生颜交手多次,你们找他最好不过。”
“此人是谁?”风神秀与叶初尘同时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