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如果容铮真的这样问,她应该是回答不上来的。
兀自犹豫之时,男人掀开被子的一角上床,她清晰地感觉到床有下陷的趋势,就像清楚地在提醒他的存在一样。
最亲密的人才不过如此。
然而他们两人,这到底算什么。
也许什么也算不上。
“梁织,当初为什么把小嘉生下来?”容铮的嗓音很淡,可在这安静到死寂的房间里,很是清晰。
像是一字一顿地落入她的耳畔,让她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容铮知道她根本没睡,这稍显继急促的呼吸声就已经透露了一切,她在紧张。
两人近在咫尺,可又感觉隔了好远的距离。
而阻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除了这经年的时光,还有无数堆积起来的谎言。
“我说过了,那时候不懂事,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四个月了。身体出了些问题,我没办法不要。”
梁织没有隐瞒什么,只不过是避重就轻地挑了些说着,这些过去,她不想说,也不见得他有多想知道。
果然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男人喉间轻滚,逸出了一丝清淡的冷嘲,“你该不会是和你父亲说,这孩子是梁宋的?”
她沉默着,在他的质问之下,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梁宋和你说什么了?”
除此之外,梁织还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能够来解释他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容铮不以为意地回应:“我只是在想,依着梁伯父的性子,又怎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谁都知道她父亲是出了名的疼女儿,怎会放任不管?更何况,当初他们两人在一起,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
“容铮,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追究了好吗?”她的声音里面已经沾染上了些许低三下四的恳求。
真的不愿意再去回忆,更是不想说出口。
“若是我偏要知道呢?”
沉静的男嗓透着些不容置喙的坚定,听到梁织耳中只觉得有一股凉意直接到了自己心底。
对过去,她只能做到闭口不言。
“从你的嘴里我一向听不到实话,梁织,我只是想知道,既然那么喜欢,何不当初直接嫁给他,反正梁宋也早就已经离婚了。”
如果是换做以前的她,此刻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不开心甩脸色走人,可毕竟现在的情形不一样。
她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连同与他置气的任性也没有。
只是掩下心中的慌乱,而又故作镇静地说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耳畔传来的男人的浅笑,带着轻微的嘲讽,又似是沾染着三分不屑。
“梁织,你可知,我有多讨厌你?”
这一时之间,她只能微微紧攥着被子的一角,面颊发烫,只能庆幸这是在黑夜里。
她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个男人也许对所有人都是温和相待,而唯独,她承受了他所有的漠然。
不是没有原因的,自己心里都清楚。
“对不起。”
梁织心里的涩的很,还不等他先说话,她的嗓音发哽,却继续说着:“我是对不起你,但我不要你负责,以后各归各路,不会再有牵扯了……”
各归各路,不会再有牵扯,这似乎是梁织最容易说的一句话。
可到底能不能互不相干地走下去,谁都不知。已然牵扯至深,又岂能用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
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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