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敬武不惹陛下,这天家父女俩,不闹坏了,那便都好,便都好。
“敬武又如何啦?”问这话时,艾小妍一颗悬着的心早放了下来,瞧着皇帝脸色也能知,皇帝心情不错,不致会迁怒敬武公主。
“这小丫头……正午时,她给朕闹了一出戏来。”皇帝笑着,津津有味说道:“守宫门的侍卫那里报来的信儿,敬武丫头,正午时分,竟想闯宫门而出,逃了朕的宫去,要去玩呢!”
“啊?”
“是真事儿,你也觉意外,是不是?”
艾小妍点点头。这时她是紧张的。
她探着皇帝的表情,极小心翼翼的样子。却见皇帝眉头微舒,是难得放松的表情。他吸了一口气儿,笑着说道:“你猜她还做了甚么事儿?——这顽劣的丫头,居然敢拿脖子撞守卫的把式,也是不要命了!哈哈,有朕年轻时的胆性儿!”
皇帝话语中明贬实褒,对敬武居然有几分怜惜与疼爱。
这一点,艾小妍十分容易捕捉到。
但她最关心的,还是敬武的景况:
“啊?那敬武怎样了?没受伤么?”
皇帝瞥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受伤?她既然敢这样做,不流点血,对得起朕的亲卫这许久的担惊受怕吗?”
艾小妍这才察出了个中味道,开始着急起来:“敬武流血啦?陛下可派太医令去探啦?”
“没呢,朕懒得去,”皇帝摆摆手,显出极轻松的样子,呵呵一笑,“她爱杠,就让她杠着——还想无上谕而夺出宫去!目中无君、无父!”
皇帝有些赌气的意思。
但艾嬷嬷可不这么想呀!她与皇帝,虽是故旧之交,感情深厚,但敬武,可是她一手带养长大的孩子呀!除隔了一层肚皮外,旁的,都与亲生的孩子无异,敬武擦了一层皮儿、掉了一根发丝儿,她看着,都心疼!
“陛下——”
她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与担忧。
皇帝觑了她一眼,摆手道:“好啦好啦,朕去瞧瞧她,给她个面儿——”他转眼一笑:“顺便与她一道探讨下,下回怎样翻墙溜院的,才能不被朕的亲卫发觉……”
皇帝哈哈大笑。
艾小妍一旁立着,见皇帝这般,心里也觉十分快活、轻松。皇帝能如此,说明敬武在他心中的地位,正逐步上升,至少,皇帝是拿她当女儿看的。
也会同她开玩笑。
像每一对寻常父女那样。
“阿妍你也跟着去吧——”皇帝起身,向艾小妍说道:“朕去看看她,这么多天,将她闷在宫里,着实要闷坏啦。待朕忙过了这一段日子,抽个空儿,朕带她与奭儿一同出去走走。”
一同出去走走……
皇帝要带上太子,还有她敬武!
艾嬷嬷暗暗为小敬武高兴,可算是熬出头了啊……等来这一天,多少的不容易!
敬武若是知道陛下方才所讲的话,心里不知要多高兴!
皇帝正准备摆驾,建章宫外却闹闹嚷嚷,有从侍慌从前径来,急禀,皇帝正纳闷呢,遇这事儿,也是非宣不可的。
从侍入了殿,一头磕下:“禀、禀陛下……太子……太子他……”
“太子?”皇帝眉色微动。
太子行事素来谨慎,他为人又是个仁厚的,无端端不会闹出甚么乱子。皇帝爱重太子,凡涉及太子诸事,多少有些挂心。
“太子……太子往建章宫外头哭呢!老奴问话,话也说不好,只顾一个劲儿地哭!”
“发生了何事?”皇帝皱眉。
话虽这么问着,但皇帝早已急不可耐地迈步,亲出要去看一眼了。
艾小妍跟着,心突突跳的跟揣个兔子似的。也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心神不宁。直觉太子这事儿……与敬武有关。
她果然没有猜错。
皇帝刚出,太子抱头哭迎。
皇帝眉一皱:“奭儿,有话好说,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殁了呢!”
“……”太子慌止了哭声,僵在那儿擦泪,又擦汗。
“出了何事?”皇帝冷眼一问。
艾嬷嬷上前,将太子扶了起来。太子跟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拽住艾小妍的胳膊:“嬷嬷……嬷嬷……是、是思儿不见了呀!都是我的、我的不好,没看好……她……”
这话,他不对皇帝说,却是向艾嬷嬷叙说的。
艾嬷嬷是他的救命稻草。
此时他们的心境是一般的。会急、会疼,这种牵着心脉抽疼,又担心又忧惧的感觉,只有在乎思儿的人,才会懂。
而父皇……
他深觉即便他向父皇求助,皇帝亦不能感同身受。
皇帝瞪着他:“思儿……不见了?”
“父皇!”太子抽噎。
“好端端的一个人,不见——这是什么意思??”
“思儿……思儿她……她中午便想出宫去……”
“这朕知道,掐重点说,朕耗得起,你的妹妹未必耗得起!——谁知道她此时在哪儿受罪!”皇帝反而急了。
他闭目,有些慌神。
这并不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帝王,所该有的表现。他都知道。
可他做不到镇静。
敬武刘思,实在是汉宫中一个十分传奇另类的存在,这位公主所能捅出的篓子,远超常人的想象。
皇帝万分的拿捏不准。
他也怕啊。
太子被皇帝扶起来:“镇静些,总不能遁地飞天吧?敬武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