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宋三年,六月二十六日。
二皇子宋墨骞带领三千兵马南下与栾天将军汇合,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天还未亮,城内静悄悄的。
宋墨辰站在城楼之上,远眺着化作灰点的人马,神态冷若冰霜。
站在他身边的洛长君同样望着前方消失的人影,声音轻缓道:“二皇子此次南下,恐不会安生。”
宋墨辰最后在望了一眼空阔的边际,转身面向自己麾下的军师洛长君,定定地看着他说:“孤不希望孤的手下参与进去。”
有人想要杀宋墨骞,应该说有人连他这个太子都想要杀掉。究竟是谁,现在还未能确定。要杀自己的几波人里有没有宋墨骞派来的人,他并不想去猜测。
洛长君和宋墨辰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宋墨辰和宋墨骞以前的事,他摇摇头,白色的衣袂随风散开。洛长君面无表情地望着宋墨辰一字一顿道:“太子殿下,你还是尽早坐下决定吧。”
洛长君说完,朝着他行了礼便转身走下了城楼。
宋墨辰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拳头握紧又松开。
洛长君一直比任何人看得清,别人都说宋墨骞无情,其实在京城中,最是无心无情的却是这个在别人面前清雅淡然的洛家小子。
洛长君智谋过人,看事情透彻,仿佛没有什么事是会让他犹豫的。只要他决定的事,他必将坚定到底,即使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宋墨辰,宋墨骞,栾天和洛长君四人年岁相仿,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四人都会被安排在一块。宋墨骞似乎是第一次见宋墨辰时就不喜欢他了,别人都在讨好宋墨辰,只有宋墨骞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宋墨辰的母亲和洛长君的家族有些渊源,所以宋墨辰到了年龄去上书房的时候,皇后便派人招了洛长君进来陪读。而宋墨骞和栾天至于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也没几个人知道,就是某一天,待宋墨辰注意到时,宋墨骞的身后就站着个一直面带微笑的少年。
洛长君整个人就像是没有喜怒哀乐,无喜无悲的一具木偶,他从小在习文方面表现出极大的天赋,但是习武却是抵不过栾天的。洛长君是个早产儿,七岁前在洛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从出生到七岁时的身体没能好好的得到调理,后来八岁的时候又得了一场大风寒,差点丢了命。捡回半条命后,不管再怎么补,身体亏损得太厉害,却是虚弱不得法了。
宋墨辰觉得洛长君只有在栾天面前会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尤其是看见栾天练武的时候。
栾天南下已有两月,从呈上来的奏折知道他的处境并不算太好。奈何朱宋皇帝对于失去南疆的国土没有一点焦虑,朝堂下还有一些不怀好心的大臣在怂恿,两月以来,朝廷都没有派上兵马去援助栾天。
宋墨辰倒是没想到,宋墨骞会这么快就压制不住也要去南下寻栾天。
他从腰际取出一块磨损得厉害的暖玉,手指轻轻地摩擦了一下。
洛长君回到洛家,直接进了书房。在书房还未有半柱香,一直为他做事的陶石便敲响了书房的门。
洛长君把打开的画卷卷起内。
陶石进来后就把藏在袖里的纸条递给了洛长君,什么话也没有说,进来还未有一刻就又走了出去。
纸条只有半截手指那么长,用一条红色的绳子绑着。洛长君挑开了红绳,食指轻轻一拨,展开的纸条内什么都没有。
洛长君两只撵起纸条放在一旁的茶水内浸了浸,本空白无物的纸张内慢慢地浮现了一排整齐端正的字体。
南有乱,京不平。
洛长君细细地将这六个字印在脑海里,他一扬手就把纸条扔进了烛火里,纸张瞬间化作了灰烬。
洛长君从案上抽出一本小册,笔沾墨,掀起白色的外袍,低头在册上认真地写起来。及腰的黑发垂落下来,有一些甚至浸在了墨水里,但是洛长君并不自知。他抿着唇,皱着眉头,脸色冷冷的,手下的动作很快,空白的册子很快就被他填满了内容。
笔锋一转,洛长君在最后一页写上最后一个字,便搁下了管素。他从书架的另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铁盒子,铁盒子里只有一个小巧的印章。洛长君拿起这个印章轻轻地盖在了册子上。册上红色的草书体“长”字在骨气遒劲的笔墨下鲜艳非常。
此时,离开了的陶石再次敲响了书房的门。他轻敲两次,重一次,当这样重复两次,也不等洛长君应答,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洛长君把手里的册子扔了过去,册子在空中滑过一道轨迹稳稳地落到站在门口的陶石手上。
洛长君和陶石依然什么都没说,陶石接过册子后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洛长君背着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绿意葱葱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南有乱,京不平……”
温府。
“什么叫做救不了!你们这些大夫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如果你们治不好子瑶的腿,你们就休想走出温家的大门!”
温庞氏甩手把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站在她面前的几名大夫面面相觑地彼此对望。
“大夫人,大小姐的腿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夫走出两步,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难道子瑶以后就只能瘸腿了不成!”温庞氏阴沉着脸瞪着走出来的大夫。
另一位大夫也站出来说道:“大夫人,大小姐如果当场受伤立即送去医馆当场医治,任何一位大夫大概都能把她的腿治好。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