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皇后和拓拔明保证,定然拔下武垣城,让二皇子和丘穆陵大妃永世不得翻身,可是如今——

贺赖严乃是贺赖皇后的幼弟,负责统领察汗淖尔部队第三军十五个队,他虽然军衔不比拓跋朗,但毕竟年长,又是拓跋朗的长辈,连忙拉住了他,劝慰道:“将军,此乃那张蒙的攻心之术,将军万万不可中计!”

谢灿也上前一步。她捡起那张被拓跋朗丢在地上的帛书,仔细阅读了一遍,果真是张蒙的语气。她尚记得亡国前夜张蒙以使臣身份求见谢昀,被她拦在正殿,那副眼高于顶的嘴脸。张蒙的字笔刀如勾,苍劲有力,张扬肆意,字里行间满是早已参透拓跋朗战略的得意,最后一行“大齐大将军王会稽郡王苻讳铮麾下右二品持节都督张蒙”再加一鲜红大印,触目惊心。她抬头望向城墙上已经迎风招展多日的将旗,又看了看拓跋朗。

到底是久经沙场,拓跋朗很快发现自己的状态实在是不堪再任主将,如今站在中军大帐之外,多少将士的眼睛盯着他,若他轰然倒塌,那么张蒙的攻心之术,便胜利了。他端正了神色,淡淡道:“我考虑下,你们先回去。”

谢灿的心微微放下,就算拓跋朗现在是强装坚强,至少他表面上坚强了。相比现在明显处于劣势的战局,她更加担心拓跋朗的心态,生怕他冲动。

那个察罕淖湖畔恣意妄为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露出这般疲态来,她叹息一声,准备随着众人离去,给拓跋朗修整的空间。

拓跋朗却叫住了她:“阿康,你留一下。”

这一次她依然没有拒绝,随着拓跋朗步入帐中,替他拉上帘子。拓跋朗翻身滚到榻上,拿着那帛书又看了一遍,谢灿以为他又想和她聊天排解情绪,搬了一张胡床坐了过去,谁知拓跋朗却问:“阿康,你觉得这上面说的是真的么?”

谢灿一愣,突然却笑了一下。她倒是怕见到拓跋朗一脸颓唐地和她扯家常,但是现在看着拓跋朗一脸认真地研究起张蒙的帛书来,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

拓跋朗一脸严肃:“我问你张蒙,你笑什么?”

谢灿说:“没事,我方才还在担心你真的被张蒙骗去。”

拓跋朗放下帛书,一咕噜从榻上坐起来,凑过来问谢灿:“阿康,你也觉得张蒙是在蒙我?”

谢灿回想了下当初的江南之战,苻铮打仗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的,张蒙这个人给她留下的印象也非常不好。不过那时候中军主将是苻铮,战略都是苻铮拟定,张蒙参与多少她不知道,所以也不好妄下定论说张蒙就是个喜欢骗人的人。她便只是说:“这个不太好说。”

拓跋朗知道谢灿所指的是宇文吉是否被俘之事。城中提前准备了大量守军、粮草,还掘了井、造了扫城锤,说明张蒙早有准备,这些都是真实的,他们亲眼所见,因此收到张蒙的帛书之时,他们也会下意识地觉得张蒙说的都是真的。

颜珏和叶延分别教导过谢灿,说谎就当真假参半,才让让人云里雾里,控制不住想要信服。这实际也是战略。

谢灿问道:“拓跋朗,依你所看,张蒙想要你怎样?”这段时间,看上去像是他们占据着主动权,实际上,他们一直在被张蒙牵着鼻子走。

拓跋朗看着帛书上遒劲的“退兵”二字,冷笑一声,说:“我看张蒙是想激怒我,让我不顾一切前去攻城。他或许还以为,我们并不知道城中挖了井的事情,所以觉得我一定会孤注一掷强攻。”

谢灿点了点头。幸亏叶延及时将城中有井水的消息送回,否则只怕拓跋朗真的要着了张蒙那个老贼的道。

拓跋朗又有些颓唐:“虽然不知宇文吉被俘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是他长久没有消息确实是事实。”否则他方才也不会如此失态。

谢灿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不能确定宇文吉是否被俘,但是被高阳乐城的救援部队拖住,应该是事实。”不然怎会那么就了半分音讯也无?“此外,张蒙显然是知道宇文吉不在这里的消息,这消息的来源只有两处,要么,他们早先制定战略的时候,就订下要将宇文吉拖住,要么就是我们营中的奸细这几日向他报告了这个消息。”

拓跋朗想了想,说:“我觉得问题不在营中。”他治军严谨,尽管此次驻扎的士兵有大半不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察汗淖尔部队,但是依然遵守他的军纪。这几日一只麻雀都未从军营里头飞出去,且武垣城在他们全方位的监视之下,除了叶延,无人入得城内过。叶延不可能是那个奸细。

再参考第一日攻城时张蒙的举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早就将他们的行军策略摸清楚了,宇文吉何时出发,何时应该到这里,他了如指掌。这说明奸细出在——京城。三月初商量战略的时候,那人就把消息送出去了。

他眯了眯眼,拳头重重砸了一下身下的坐榻。一个人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拓跋朗冷哼一声。

谢灿只觉得齿冷,拓跋朗想到的情形,她亦是想到了。原以为会干这种腌臜事情的只有谢灼,没想到竟然还有别人,做了和谢灼一模一样的好事!

但是现在怨尤他已是无用,如今战局,如何才能掰回来?宇文吉纵使不一定真被俘,但也无法迅速领兵前来支援,他们这点人,围不了多久。不管退兵还是攻城,京城那里,丘穆陵部总有说道,二皇子依然可以狠狠参上东宫一本。

拓跋朗问谢灿:“阿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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