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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玉树,天地灵秀。在谢灿心中,有一个少年仿佛集齐了上天赐予的所有馈赠。

那人姓谢名昀字烺之。

一瞬间谢灿觉得,莫不是烺之的孤魂还飘荡在越宫之中,守护着这片伤横累累的宫墙?

侍女见那宫灯落地灭了,连忙捡起来,吹燃了火折子,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男子转身,便看见蒙着面纱的少女站在宫道上。

她一双眼睛像是母鹿般潮湿,瞧着他。

一旁的侍女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挡在谢灿面前,质问少年:“你是什么人!”

男子从竹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张黑发黑瞳的脸,线条柔和,轮廓精致,带着江南世族子弟特有的细腻,一双眼睛却深如幽潭,仿佛藏着深深的秘密。

并不是谢昀。

谢灿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垂下眼睛将自己的面孔藏在阴影里。

男子不言,盯着她的面孔,她垂下眼去,心想,自己并不认识他。尽管此人看着像是钱唐贵族世家的公子,可是她从未见过,想来这个公子也未见过她,不认识她的。

自家主子被男人这样盯着,侍女怒而上前一步,斥责道:“你是什么人,好生无礼,为何如此看着我家王妃!”

男子一怔,仿佛惊异于她的身份,半晌才道:“失礼……”

那声音极为沙哑,仿佛石板和石板之间的磨蹭,叫人不忍耳闻。谢灿微微锁眉,她总觉得这个人是认识她的。

“在下是富阳王敏之子王珩,应邀赴宴,不想迷失了方向,不知道王妃能否为在下指路?”男子说话间脸色微红,大概是在为自己的声音感到羞涩。可是如今在两人面前,不可能一直开口不言。

原来是王敏的儿子,如此算来还是谢昀的表兄。也怪不得两人的身量如此相似,让谢灿差点看错。江南才子多年少fēng_liú,不到二十便才名远播的比比皆是。王家以前在越国时并非钱唐大族,但好歹是出过皇妃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谢灿从未听说过王珩这个名字。或许是畏于恶声,不愿出现在人前吧。

男子的轮廓长得和谢昀有七八分相似,可是五官仔细看又不是同一人。谢灿的心头动了动,上前一步说:“我也正好要去毓秀园,不介意的话公子与我们同路吧。”

那个叫王珩的男子眼神闪了闪。

侍女直到谢灿心性,在王府中能让谢灿略微和颜悦色一点的只有王秀,旁的人只要靠近半分她就会露出剑拔弩张的姿态,就连她这个侍女也是一直小心翼翼服侍,生怕触了这个王妃的霉头。现在这个王妃对待此男子的态度太过和善些,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侍女虽然名义上是谢灿的侍女,可是实际上却是苻铮直接管辖的,说白了就是苻铮安排在谢灿身边的一个探子。她在心中暗暗记下,这个事情得禀告给王爷。

谢灿看着身旁侍女的眼珠子转了几圈,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反正今日破釜沉舟,当她真的稀罕那平妃之位?不过是为了能堂而皇之接近谢灼罢了。

她扶了扶头上银簪子,提着宫灯朝着毓秀园走去。

王珩一直程默不语地跟在后面,直到临近毓秀园。谢灿突然转身:“王公子,前方就是毓秀园了,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进去了。”

王珩看她一身舞姬装束,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她要去献舞,如今在此处分别,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谢灿移开了眼睛,到底是谢昀的表兄,两人的神情实在是太过于相似了。谢昀的母亲当年艳绝后宫,想来王敏的相貌也不会差。王敏的儿子大约也继承者这种美貌和儒雅,让人移不开眼。

只可惜王敏是第一个投诚的人。谢灿幽幽叹了一口气,无人知晓她在叹息着什么。

毓秀园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歌舞稍歇,谢灿给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得令,连忙走到苻铮身旁,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苻铮转过头来,瞧见了躲在暗影处的她,眉头几不可闻皱了皱,却也由着她了。琴声响起,正是她想要的那首。

《玉树》。此音靡靡,谢灿轻轻扬起水袖,粉墨登场。美人纤腰束素,身段有如蒲柳,伴着《玉树》之音翩翩起舞,席间众人都看痴了去。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女子虽然蒙面,那一双眸子波光流转,叫人忍不住肖想那轻纱之下是如何倾国容颜。

谢灼看着,蔻丹指甲直接在手心中掐断一根!

好你个谢灿!竟然在这种时候有脸来出风头,难道不怕座下众人认出你来么!

旋转间,谢灿的目光幽幽划过谢灼的脸,那双水眸里头慢慢蒙上杀意。

琴音突变,转到了《聂政刺侠累》。

此曲发于江南胜于广陵,越国士族之间广为流传,音律矛戈杀伐,节奏也比《玉树》一曲快多了。

谢灿的动作也开始急促起来。

正在此时,王秀突然离席,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蹭到了苻铮的身边:“王爷听过此曲么?”

氐族皇室并不注重君子六艺,因此苻铮对琴造诣不高,不过这曲子实在是太过流行,因此也听过一些,似乎是叫《广陵》?

王秀笑着解释道:“此曲并非原名就叫《广陵》,而是因为在广陵一带广为流行才得了此名。”她柔柔笑着,一张和谢灿三四分相似的容颜烫着谢灼的眼睛。

谢灼受不了她那个样子,插话道:“你倒是懂得挺多?”

王秀笑笑:“妾原先在丹徒也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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