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转眼到了宴会当日。
这几日谢灿借着身上晦气,闭门不出练舞,苻铮心里溺爱她,便也终于默许了。
宴会的时间渐渐临近,谢灿只觉得心如擂鼓。计划已经在心里成型,成败在此一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秀来到昭阳殿,谢灿还在院子里练习着。她动如瑶竹,水袖舞动,婀娜多姿,谁也看不出来这柔美的舞蹈之下暗藏杀机。
侍女端着个盘子站在一旁候着,如今平妃那么辛勤练舞,应该是想讨王爷欢心,如此一来自己的前程也变得锦绣起来。她心里这么想着,服侍谢灿越发殷勤。
谢灿见王秀来,停了动作,从托盘中拿了手巾擦汗:“阿姐。”
侍女在场,王秀不敢叫谢灿殿下,便说道:“练得怎么样了?”
谢灿笑道:“九成把握。”
王秀知道谢灿此刻的笑容发自真心,心中也不免跟着悸动,上前拉过谢灿的手:“休息下,我们去屋里。”说着便牵着谢灿往内室走。
谢灿的手心里头全是滑腻的汗水,不知道是因为跳舞劳累还是因为那个计划而感到激动。
走进内室屏退下人,王秀拉着谢灿的手,她掌心中那道被簪子划过的伤口刚刚结痂,藏在她蜿蜒的掌纹里。
谢灿的手掌上,一道深深掌纹横亘而过。断掌。
王秀叹了一口气,将一支簪子递到了谢灿的手里。谢灿把玩了一下,发现那簪子竟然是两层,外头是鞘,打开之后,里面便是一片薄薄的刃。
她不知道王秀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惊讶地抬头看向她。
王秀拢了拢她的手:“我嫁进王府的时候,我母亲给我的,让我实在受不了就自裁。我没那个勇气……”她垂下了眸子,有些失落,仿佛在怒自己的不争。
谢灿握紧簪子看向她的眼睛:“谢谢阿姐。”
那刃看着还算锋利,她知道这是王秀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东西了。
王秀继续说道:“宴会的排位我都已经打听好了,谢灼会坐在苻铮的边上。到时候我给苻铮敬酒吸引他的注意力……”
谢灿点头:“好。”
王秀还是有些担心,她们的计划漏洞百出,每一步的成功都需要十成十的运气,她有些不安地看向谢灿:“殿下,若是败了……”
谢灿道:“我至少能将谢灼叛国的事情公之于众。”她那张脸便是最好的证据。
王秀始终觉得这么做有些因小失大,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谢灿放弃,若是功败垂成,谢灿怎么办?如今她是唯一能复国的人了。在晋安的前越皇室早就像是乌龟一样缩了起来,乖乖交起了贡,若是谢灿死了,皇室之中便没有一人能够抗争,如同失去主心骨,那么越国人也会温水煮青蛙般死在了苻铮的统治之中。
谢灿看出了王秀的担忧,拉紧了她的手:“我如果露脸了,苻铮就不敢把我怎么样,他不好向钱唐人交代。而且,宴会不是办在毓秀园么?那里靠近明渠,实在不行,我就跳渠。他们不知道明渠的水是通往宫外的。你到时候拖住苻铮,让我逃脱。对了――”她的眼神沉了下来,将王秀的手又往重里捏了几分:“你千万要保重,若是我们这次失败了,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王秀摇了摇头:“不行,若是此次失败,我不能离开王府。”
谢灿的眸子顿时冷了,手亦是松开:“为什么?”
王秀知道她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连忙说:“谢灼未死,我总有一天要将她碎尸万段的!”
留在王府,埋伏起来,等到哪天谢灿东山再起,她会是谢灿最好的助力。
谢灿知道与苻铮虚以委蛇的痛苦,不安地看向她:“阿姐……”
王秀垂着头,目光却如钢铁般坚硬:“殿下,我的长兄是北固山副将,死在前线,尸骨无存。齐兵攻入京口的时候,我侄儿才两个月大,我长嫂带着他殉了兄长……”她的眼中隐隐含着泪光,“我不会放过谢灼,如果这次她没死成,我要埋伏在王府中,做一只暗处的毒蝎,时不时蛰她一口。她手中沾满越国人的鲜血,没有资格活得那么轻松!”
谢灿看着她眼神灼灼,狠狠点头,知道此次可能是诀别,对她说:“那你保重。”
王秀拿过谢灿手中簪子,为她挽了一个髻,将簪子仔细别上:“殿下,我也是越国人。”
谢灿心头一阵暖流流过。
是的,为了越国。
她起身:“阿姐,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王秀知道为了不引起苻铮的怀疑,她在昭阳殿的时间需要尽量地少。于是起身,扶了扶谢灿头上那支藏着刃的簪子,手指冰凉。错一步,将是万劫不复,谢灿亦然。可是她们不后悔。
谢灿目送她出了昭阳殿,擦了擦脸,继续练起舞来。
天色暗了下去,宴会在毓秀园已经开始。
谢灿换上衣服,头上那支簪子仿佛会发热,她脸有些发红。
侍女看她这个样子,以为她紧张,连忙给她端杯水,安慰道:“王妃跳得那么好,定然不会叫王爷失望的。”
谢灿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戴上了面纱:“一会儿我跳舞的时候,你站到王爷后头去,多给我说些好话。”
侍女忙不迭地答应了,她原本就是王爷跟前服侍着的,让她给王妃说好话,说明王妃抬举她,知道她的价值。“奴婢定然会尽心尽力的!”
面纱掩住了谢灿嘴角那抹嘲讽,她站起身来:“时辰差不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