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玥…”余薇安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开口说话,她轻轻的唤着苏锦玥,眼前越来越模糊,却能够清晰听见耳边的哭泣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冰冷的泪滴滑落在手背上“锦玥…别怕…”
“你别走。 ”苏锦玥低声的哀求,抬头透过眼眶里的泪水看见余薇安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这样面对死亡的淡然让她害怕,她只想用尽一切办法留住她“若你走了,阿尘怎么办?”苏锦玥睁大了眼睛看着余薇安,急忙的说道。
余薇安垂着沉重的眼皮,看起来像永远合上了眼睛,她听见苏锦玥说的话,淡然的笑容依旧没有减少,她哑着嗓子说“将阿尘交给你,我最放心了…他母妃疯的时候你没有让他倒下,他母妃死的时候你依旧没有让他倒下,这次…你也别让他…倒下…”
“不会的…”苏锦玥张着嘴巴,仿佛已不能呼吸,余薇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随时可以化为虚幻,消失在眼前,她怕了,便紧紧的握着那双手,她不能够就这么眼看着余薇安离开,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就要离开了呢?
余薇安喘着气,声音越来越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每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其实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忍住胸口中的疼痛,犹如数万根针扎,她多想说疼,可若说疼,苏锦玥一定会哭的更凶吧,她最爱看她笑了,怎么忍心看她这样哭泣,眼泪犹如决堤的河水,奔流不息。
苏锦玥紧紧拉住冰冷的手,冰冷到比外头冰天雪地还要让人感觉到绝望,那样的绝望正一寸一寸的侵蚀着她的心脏。
“锦玥,你要好好的,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就算是复仇,也要活下去。”余薇安笑着开口,仿佛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她曾经无数次这样安慰过苏锦玥。
苏锦玥摇摇头,砸碎的眼泪犹如水晶一样美丽,她哭着模糊不清的开口喊到“我不记得,你得在我身边提醒才行!”
余薇安努力的抬起一只手抚摸在苏锦玥头顶,仿佛无数次都这样做过,无数次这样,温暖过她,她们曾经在无助,在黑暗的岁月里,彼此紧紧依靠,彼此鼓励,才走到今天,第一次遇见苏锦玥觉得余薇安像疯子,如今她多希望能够像第一次遇见,希望躺在床榻上的她能够像以前一样括噪。
余薇安突然轻轻的说道“锦玥,我想见一见或垣。”
苏锦玥一愣,抬起眼睛看着她,她静静的眯上双眼,苏锦玥哭着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只怕来不及。
余薇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她从未想过死亡会来的这么迅速,可她却没有丝毫恐惧,除却担忧苏锦玥和付洛宣,担忧家中的父母外,她能够坦然面对这样的死亡,阿衡死的时候她也曾路过死亡,没想到终究还是躲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她只不过苟且的又多活了几年。
眼前迷迷糊糊是一片温暖灯火的昏黄,紧闭的门轻轻被人推开,那个人的身影硕长,来时的模样以及脚步的声音跟她梦里一模一样,还有他宽大的手掌的温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或垣的眼神再灯火的照耀下变得无比温柔,温柔到能够掐出水来,他走到床榻边,脚步竟然有些发软,他径直的坐在冰冷的地面,趴在床沿边,静静的看着床榻上虚弱的余薇安,一切都很安静,啪嗒一声只有落泪的声音。
余薇安伸出手摸去,摸到一片冰冷的面具,她终于笑了,笑得那么心满意足“阿衡…”她轻轻的唤着,曾经无数次的这样唤过这个名字,欢喜又温柔。
或垣终于哭出声,原本戴在脸上冰冷的面具现下也像是哭泣一般可悲,面具下的他声音哽咽,沉声说道“什么时候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薇安听了,竟然笑出了声,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或垣那双迷人的眼睛,仿佛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她看着那双已经被泪水覆盖的眼睛轻轻说道“阿衡那双独特的眼睛,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从第一次遇见,我其实就知道了啊…”
或垣拉住她的手,死死的拉住,他有多久没有触及过这样的温暖,仿佛还和以前一样,他们拉着手,走过春夏秋冬“小安…”他这样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唤她了,时光仿佛瞬间划到了从前“小安…”他哭着说话,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说出来。”
余薇安轻轻的抚摸着冰冷的面具,就像透着这面具抚摸着他的脸颊,她想,他的脸颊肯定没有面具冰冷“因为看你那么努力的隐藏,我便不忍心拆穿了…”
虽然余薇安这样说,可或垣却后悔了,如果他能够早些说出来的话,如果他能够坚持着勇气,他们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相处的时光,他是阿衡,原本应该死了,却死里逃生的活下来的阿衡,余薇安嘴里的那个阿衡,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他来了,原本忍不住的彼此靠近,后来才明白,物是人非,他是付洛宣的人,要为付洛宣办事,已经不能够恢复原本的身份,她要为自己的表姐报仇,成为了付峥煜的嫔妃,他们之间隔的太多,已经不能够重新开始,于是她假装不认识他,他便以或垣这个身份继续生活。
隔了再久,仍然可以再第一眼的时候将彼此认出来,没有人会忘记曾经那么深爱并且一直深爱着的那个人。
只是彼此再次用曾经的身份相认时,却又要面对一次分离,上一次的生别,这一次却是永远的死别。
余薇安摸着冰冷的面前,轻轻的笑着说道“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