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德主持在一旁道:“佛曰,智者不锐,慧者不傲,谋者不露,强者不暴。施主如此执着,定会成为痛苦的根源!”
宏德主持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台下的百姓却听得真真切切,他们群情激昂,齐声呼道:“我们愿听高僧教诲!”
苏伽对宏德冷笑道:“既然他们都愿意听你的,那好,我就从你开始!只要你规劝他们改信大食教,我便放过你!”
宏德摇摇头道:“心是一方砚,不空亦不满。眼是一片天,不奢亦不贪。字是一盘餐,不腻亦不淡。深邃梅婷花向晚,零落幻影墨里寒。谁人涂抹香薰醉,禅语萦绕紫檀烟。”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伽朝着宏德主持丢下一句话,便向台下的大食士兵挥了挥手。
如狼似虎的大食士兵立刻冲到法坛之下,将大佛寺众弟子拿下,强迫他们一排跪倒在法坛之下。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还来得及选择,不要逼我,否则你会后悔的!”苏伽一字一顿道。
宏德主持然摇头:“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错事,而是错心,事情错了可以改正。心错了,还会继续做错事。”
苏伽不再理会宏德主持,他朝着台下的大食士兵再次挥手。
大佛寺众弟子见大食士兵个个眼神冷酷,心知大限转眼将至,但却没有一个人哭号。
一个年长僧人带头大声道:“苦海无边!”
方才开口说了一句,刀光一掠而过,僧人的头颅便滚落,嘴唇尚自开阖。刀亮如水,不沾一丝血迹。
“回头是岸!”第一名僧人死去,第二句随即由下一名僧人念出,那个僧人嘴唇微微哆嗦,声音也有些颤抖,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刀斩落、却终自不肯开口求饶。
同样毫不迟疑。刀光掠过,一腔血溅出。
两名大食士兵抓起血淋淋的僧人头颅,用力掷向围观的百姓。血光向着人群泼去,划出两条弧线,有几人躲避不及,身上便沾上了血,所有百姓脸上都有了战战兢兢的神色。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前俩个僧人皆死,其余的众僧干脆一起开口,大声诵出了最后两句,齐齐闭上眼睛,等待刀刃临头。
站在王宫门前台阶上的众人,神色各异。
提契与居奇面如死灰,提契在心中暗自着急:也不知王后是否找到了张宝儿,若是没有找到,这声杀戮便无止境了。
突昏低着头,身体摇摇欲坠,不忍看这血淋淋的场面。
阿丽娅不知何时出现在屈底波身旁,她一边恨恨地看着法坛之上的苏伽,一边向屈底波质问道:“父亲,他这么胡闹,你也不管吗?”
“管?”屈底波一脸无奈道:“他手中有哈里发的命令,我怎么管?我现在已经不是总督了,自身能不能保得住还不知道呢,怎么能管得了他?”
“可是……”
阿丽娅还想说什么,却被屈底波打断了:“让他去折腾吧,现在我们只能听从安拉的安排了!”
论法台上,苏伽看向宏德主持,嘴角一撇问道:“不知高僧现在是何心情?”
宏德主持喃喃道:“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你做还是不做?”苏伽脸色更冷。
宏德也不再答话,索性闭目又诵起经来。
苏伽持刀冷睨,看着至死不悟的宏德主持,忽地充满了厌恶:难道他真的以为这么死了,便可以成佛了吗?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苏伽唇中吐出一句怒斥,深碧色的眼睛陡然冷凝。
“主持,弟子来了!”
法坛之下,如同待宰羔羊的大佛寺众僧中,突然有一个独腿僧人跳将起来,将身边的大食士兵打翻在地,便向法坛而去。
反抗的不是别人,正是净空和尚。
净空出家之前本是游侠,算起来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作为宏德主持的弟子,他与众僧一样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准备。可是,当净空看到苏伽要对宏德主持下毒手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他要去救自己的师父。
大食士兵见净空反抗,迅速把他包围起来。
净空发了急,手中铁钩如同索命钩,钩钩要人命,不一会便杀死了四五名大食士兵。
大食士兵见净空武艺了得,也不急于攻,只是将他团团围住。净空只有一条腿,想要突破大食士兵的包围冲上法坛去,也非易事。着急之下分了心,反倒被大食士兵砍中两刀。
百姓见状也骚动起来,不断向前涌来,想要齐心协力救出宏德主持,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不自量力!”苏伽冷哼一声,一刀便向宏德主持斩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苏伽突然感觉到了极其凌厉的杀气****而来,他手腕一转,弯刀直立而起,“叮”的一声金铁交击,苏伽只觉手腕微微一震,一枝箭落在了脚下。
苏伽身子眼睛只是一扫,忽然之间亮如冰雪!
“谁?”所有人悚然动容,回头看去。
论坛围观百姓的身后出现了三个人,为首的正是张宝儿,华叔与狼天跟在他的身后。
张宝儿同样也是一袭白衣,他的声音在嘈杂中清晰传来:“大唐钦差定国公张宝儿致意大食国苏伽将军座下,昭武九国是我大唐属地,大唐子民信仰佛教受大唐保护,望苏伽将军手下留情,切勿随意杀戮大唐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