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收起来做什么?”陈义天见她把取出的莲心收进手帕里,奇怪地问道。
“晒干了给你泡水喝。”陆达慧笑道。
“好好的,喝这个干什么?”
“喝这个晚上容易睡。”
“嗯?”陈义天愣了一下,笑着辩解道:“昨晚上是喝了酒。”
陆达慧没理他,剥莲子的神情专注又可爱。陈义天紧紧盯着她看,忘了手上的桨,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陆达慧不明就里地抬头看他,他才晃过神来,尴尬笑道:“回去吧,太阳毒。”
陈义天总是怕她辛苦,直接开车回别墅。别墅离荔枝湾很近,走路也只要十来分钟。陈义天是正确的,在车上,陆达慧就昏昏欲睡。到了别墅门口,陈义天便不顾她的惊呼,抱她上了楼。
傍晚,龙王回来时,看到陈义天,愣了一下:“你不是回香港了吗?”
陈义天看看楼上,道:“有点私事耽搁了,明天回。怎么样?”
龙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楼上,压低声音道:“一切顺利。不过,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
“佐藤。他还记得去年大烟的事,要不是鞠良浩像哈巴狗似地在他跟前摇,他肯定早扑过来剥我的皮了。”
陈义天皱起眉头:“我只知道良浩跟石泉走得近,没想到他现在直接跟日本人搅一起了。”
“应该也是石泉牵的线。这小半年,鞠良浩的纺织厂吞并了另外几家,现在在广东是数一数二,就是佐藤在背后给他撑得腰。这小子现在是不可一世的感觉,想当工商联会的主席。”龙王说完,看了看陈义天的表情。
陈义天笑了:“我说嘞。昨晚的花局,他一个劲地诓我把现在的主席挤兑下去。这我要是着了道,他就坐山观虎斗;我要不着道,他就拉我捧他上位。诶,想办法诈他一笔。”
“没问题。”龙王笑得很无良。
说话间,陆达慧下了楼,看到龙王,脸上立刻堆起了笑:“诶,龙王,瑾萱呢?”龙王一呆,看向陈义天。陈义天嘿嘿假笑两声,假装没看到龙王,跑上去扶她。
“饿吗?”陈义天把话题带开。
“有点。吃什么啊?”一说到吃,陆达慧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出去吃吧,这里什么都没有。”陈义天道。
“嗯。叫上瑾萱她们吧,人多好点菜。”陆达慧又绕回原点。
“她们吃饭早,这个点应该早吃过了。”龙王看看表,拒绝道。
这个拒绝让陆达慧心里有点小窃喜,看来龙王还是对魏瑾萱有点意思嘛,要不然怎么会连人家饮食作息时间都有留心呢。坐上车往饭店走时,突然想起被跟踪一事,便添油加醋地对龙王说了。陈义天一听紧张大发,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地问有没有事。被问急了,陆达慧挠了他一爪子,喝道:“有事我会坐这里!”说完,又对开车的龙王,一脸谄笑道,“用符坚的人不如用自己人,自己人可靠。而且,哇,瑾萱要是知道你暗中保护她,她一定会感动哭的。”
魏瑾萱会不会感动,不知道。陆达慧已经被自己设计的英雄救美感动得心肝寸断了。龙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陈义天,陈义天半搂着陆达慧,满眼的歉意。
饭后,陆达慧才想起况豹来。
“况豹送货去雾岭。走吧,回符老头子那里。太晚回去,老爷子会担心。”陈义天没作解释。
把龙王送回别墅,二人往东山符宅去。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滑行,夜风习习。
“小心!”陈义天突然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抱住陆达慧的头压在自己腿上。光亮一闪,车子失控向路边的街沿撞了过去。一颗子弹击中了左前轱辘——陈义天的心跟风一样凉,护住陆达慧的手起了一层薄汗,只有一支枪,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他要怎么样才能保住陆达慧?
“我掩护你。”陆达慧小声道,怀着身孕,手无防身之器,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必死无疑,但无论如何,也要保证陈义天的安全。
短短的两三秒,陈义天和陆达慧各自想了千百种逃脱方法,这些方法里他们都忘了自己。但是,枪声并没有再响,陈义天继续护住陆达慧,自己则从车里抬起了头。
车头不远,一个男人在黑暗中,举着枪,枪口正对陈义天。
“坐在车里别乱动。”陈义天低声嘱咐陆达慧,自己下车。举枪的男人没有阻止陈义天的动作。
“你是谁?”陈义天站在车边,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又为何让我打电话给你呢?”男人笑道。
“段——希——安——”陈义天有些犹疑。
段希安扬起肯定的笑,好似他和他们是多年的好友;手上的枪却还是稳稳地指向陈义天。
陆达慧坐在车里,定定地看着在暮霭中的男人——段希安——她搜肠刮肚,想不出有这么个人——总不能因为递了一张名片,而招来一只枪吧。
“你和达生是什么关系?”陆达慧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她不顾陈义天的嘱咐,下车站到他身边。
“我哥哥。”段希安道。
陆达慧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为陆达生讨说法的:“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有你这么个弟弟,你别认错亲,报错仇了。”
听闻陆达慧的话,段希安的手微微抖了抖,目光看向她,冷冷道:“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把心放在他身上。”
陆达慧有些汗颜。这个段希安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