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欢见她不赶自己,这会子又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传来河牙婆的声音:“江嫂嫂,这事是我干得不对,可是昨儿,江姑娘去我家,我告诉过她的呀,说过那丫头有病,可她就要买那丫头。你看这样可好,我把健康的丫头带来了,你再添三两银子,这健康丫头就是你家的了。”
江若宁抱着筐子回来,身后跟着江欢。
江欢一路小心翼翼,仿佛成了江若宁的尾巴。
江若宁近了厨房,四下一望,取了钥匙,把筐子放到了杂库房里,回头再拾掇一番,先弄个试验室出来,专门培育青霉素。
她刚出来,二妞立在一侧,笑盈盈地道:“小姐,晌午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饭?”
“姥姥来了,先做个炖菜,再炒两个素菜。”
“是。”
江氏坐在堂屋,看着江若宁抱了个筐子回来,一股子霉味,闻着就恶心,她拧了拧眉,“宁儿,过来!”看着江欢时,眸子又冷了几分,“这丫头我不是赶出去了么,你怎么又带回来了?”
“姥姥,这是我新买的丫头,她叫江欢。”
“江欢?”居然姓了江,她可是姓江的,江氏立即道:“不许她姓江,这种下贱东西凭什么姓江?”
“姥姥,她不是随你姓,她是随我姓,我姓江,是因为我爹姓江,我爹都没说不许,你也不能这样霸道呀!要是你觉得她姓江不好,那从现在开始,她叫阿欢,这样总成了吧?”
河牙婆坐在一侧,身边立着个九岁小姑娘,收拾得干净水灵,瞪着一双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阿欢。
江氏道:“宁儿,你要添丫头,姥姥不反对,可怎么也得买个健康能干活的,这丫头有病,连洗衣做饭都不会,丫头身子小姐命,还让你来服侍,这成什么样子?我再添三两银子,把你族姑婆带来的春儿买下,你看如何?”
“姥姥,我就要阿欢。阿欢的病能治好,待她好了,她会学洗衣做饭,我看她还算聪明,就留她吧。”
江氏一恼,挑着秀眉喝斥:“你是要气死姥姥?这丫头是能服侍人的么?不行!”
阿欢有病,还是那种病,这传出去,岂不是连江若宁的名声都给坏了。
江氏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今儿上午,二妞一回平安村报信,她一听就急了,立马就赶了过来,拿着扫帚把阿欢赶出去,偏这丫头竟没走远,这会子又与江若宁一道回来了,可见人虽不大,心眼还不少。
江若宁福了福身,“族姑婆,这次给你添麻烦了,阿欢我要了,不换了,谢族姑婆跑一趟。”她说着解开腰上的钱袋,从里面抓了一把铜钱,也没数,一把塞给河牙婆,“这是给族姑婆的茶钱,辛苦了!”
河牙婆“这……”了一声,这是江若宁要逐客。
江若宁生怕她不走,忙道:“族姑婆且忙,下次我再与你赔礼。”
河牙婆轻叹一声,带上春儿离去。
江若宁指着厨房,“阿欢,你去厨房帮二妞。”
“是。”
说是让阿欢帮忙,以二妞嫌弃阿欢的样子,哪敢让阿欢搭手,便是阿欢昨晚用过后碗筷,都被二妞另外放置到一旁。
二妞嫌阿欢用过的碗筷染了病气,不收也不洗,还是阿欢自己去洗干净的,二妞还气哼哼地道:“你自己的碗筷放一边去,去弄脏了我和小姐的碗筷。”
二妞昨儿夜里就想好了,一定要把这事告诉老太太,小姐一时心软收下这么个人,但她不能跟着糊涂。
江氏气得面容煞白,“若宁,你大了,姥姥的话不听了……”
“姥姥,阿欢命苦,这不是她的错,既然被我遇着了,我就不能不管她。姥姥,你也以为是若宁为了省银子,还是若宁一时小孩子心性被阿欢骗了?不是,都不是。姥姥,我知道我不是德秀姑姑的女儿……”
她知道,她竟然已经知道了事实。
江氏心下微颤,“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几年了,大概是我六七岁的时候,姥姥,大家都说我长得和舅舅一点也不像,别人瞧得出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你就不想知道谁是你的亲爹娘?”
“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
无论他们抛弃她是何原因,她都不会原谅。
江若宁道:“我有姥姥、有舅舅、有三个哥哥就足够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爱你们,你们也疼我,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虽然舅母爱絮叨,心眼又小还抠门,可我觉得舅母挺好的……”
她不愿认亲爹娘,在她心里,竟早已经视他们为亲人。
即便知道他们不是她的亲人,可她得了银钱,还是往家里拿,给河德平置良田,给全家人置新裳……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视河家人为亲人。
江氏心下感动,又觉得这不愧是她养大的孩子,可同时又有些辛酸。
江若宁继续道:“我是一个被亲生爹娘抛弃的孩子。”
一句话,直说得江氏想落泪。
被亲生爹娘抛弃的孩子,她竟是这样看的。
“宁儿,他们没有不要你,他们许有自己的难处,可他们给我们家拿了钱,让我们把你养大……”
“钱买不来真情,在我眼里,我与姥姥、舅舅的感情比那些银钱珍贵得多。”她眼圈儿微红,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乱,“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好,有宠我的姥姥。可阿欢不幸,如果我不管她,她只能病死。姥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