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让她坐在木盆里,抓了澡豆给她洗澡。
“那天晚上,一个美人姐姐带我去洗澡,然后给我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还让我吃了一碗燕窝,我不知怎么了,就那样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好痛,一个男人拿着一根香,在我身上点着,我身上的香疤就是他留下来的……”
江若宁不敢去想,那是怎样的画面。
“你那时多大?”
“八岁?还是七岁?我不记得了,总之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从那天开始,每过一段时间,美人姐姐就让我们几个去陪男人玩,我不愿意,美人姐姐就剥光我的衣服,拿着鞭子抽我,她打死我,我也不愿意,我打不过那些男人,我就咬他们,美人生了气,就把我给转卖了。可依旧是那样的地方,还是要做那样的事,只是美人姐姐不见了,却换了一些婆子、嬷嬷……
再后来,我发现自己身上会散发恶臭。
大家都知道我有病,没再有人碰我,就将我转卖了。
买我的是个乡下的小户人家,那女人原是想给他的残腿儿子买个童养媳。可买回去第二天,就知道我有病,找牙婆大闹,牙婆便将另一个健康的姑娘换给了她,又将我转卖到奉天府。
到了奉天府后,早前有人愿买我,是看我长得还水灵,可不出三天,一旦发现我有病,就立马不要我,我都不记得这半年来被转卖了多少次,长的时候能呆五天,短的连两天都待不了。
奉天府的胡牙婆怕我死在他家,便一文钱不要,把我交给了东溪县的牙行,东溪县牙行从奉天府买了五个健康姑娘,我算是附赠的。
可一到东溪县牙行,他们都知道我有病,就将我交给河牙婆。
河牙婆原不想接手的,可她怕得罪牙行,这才收了我。”
在被转卖的日子里,一天能吃一顿就算不错,有时候两天才吃一个馒头,健康姑娘还能被派下些洗衣、做饭、打扫庭院的活计,可因她有病,人家不让她洗衣,更不让她做饭,都嫌弃她。
她虽说十岁,却什么也不会。
“小姐,我什么苦都能吃,你别把我卖掉,我一天只吃一个馒头,我……”
“江欢,我不会卖你,这里就是你的家,往后就住在这里,我不仅不卖你,以后还给你做新衣服,每天让你吃饱饭,等你学会做家务活,我还给你发月钱。”
“小姐……”江欢眸子一闪,眼泪滑落下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苦命的人,不想这世上还有好人。
“小姐是江欢的救命恩人,这辈子江欢给小姐做牛做马。”
若是大人说,许有敷衍之意,可这是一个孩子说的。
江若宁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我不会赶你走,更不会卖掉你,除非有一天,你自己想离开。”
江若宁给江欢换上了干净的衣上,又给她洗了头,教她如何洗衣服,因她有病,脏水不能倒到排水沟里,只能扑到土里,又教她将内裤与其他衣服分开洗。
二妞在片刻的同情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丫头有病,她阻不了小姐,可是有一个人能阻住小姐。
老太太江氏!
她明儿一早就去告诉老太太。
*
夜里,江欢睡在了小耳房的小榻上,身上盖着暖和的被子,自她有记忆来,第一次觉得安心。
次晨江若宁照着去衙门应卯,与几个年轻捕快在城中寻视一番后,江若宁便在几家酒楼、小饭馆打听,“掌柜的,你家有没有不吃的霉馒头?”
“江姑娘,这霉馒头怎么能吃。”
“不是,我有用处,只要霉馒头,如果有,我照新鲜馒头的价格买。”
“没有!我们没有。”
江若宁连问了几家,也都没有。
此时,一辆马车经过太白酒楼,李观挑起车帘,看着那抹熟悉的倩影,正一家接一家地问道:“掌柜的,你家有没有不吃的霉馒头?不,就是发霉的其他食物也行,比较霉苹果、霉桔子……都可以的?我要这东西。”
掌柜娘子笑道:“江姑娘,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
“我家地窖里,有几个霉冬瓜,还有霉番薯,你要不?”
“要!要,有多少我都要。”
“好,我带你去取。”
李观微凝着眉头,她要这些不能吃的霉物作甚?
问道:“十六,我们家可有霉馒头?”
“有的,上元佳节时,听厨娘说坏掉了好些馒头,可都过了十多天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让他们把霉馒头、发霉的瓜果都归拢一下,装到筐里送到江宅去。”
“是。”
江若宁从福来客栈里出来,怀里抱着一筐的霉物,笑着道:“多谢掌柜!多谢掌柜娘子!”
掌柜娘子道:“江姑娘,你拿这些东西作甚?”
“当……当花肥,这不是家里养了几株花,听说这东西当花肥不错。”
如果说炼药?还不得把他们吓傻了,这发霉的东西不能吃,可她却说炼药,这不是挨骂么。
掌柜娘子蹙了蹙眉,“这东西哪能当花肥,我们家有马厩,要是江姑娘不弃,回头我让小二送两桶马粪去你府上,这马粪做花肥可最好了。”
“谢掌柜娘子!我那花比较怪,马粪用不上,就这种霉物最合用来养花,下次若有,还请掌柜娘子帮我留着。”
她再次道了谢,抱着一大筐的霉物往家走。
掌柜娘子望着她的背影,“掌柜的,你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