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为之气夺,潮水般向後退开。耿傅须发飞舞,怒喝道:怕什么!此战有进无退!
弓手听令!耿傅厉声喝道:看准那名匪首,把所有箭矢都射出去!
一名文官表现出的非凡勇气,激起宋军士卒的血性。还有箭矢的弓手纷纷张开弓弩,朝著那名匪首的方向奋力射出。
宋军的弓手以力气为主,射术倒在其次,这种依靠阵型、攻击力度和覆盖密度射击的战术思想其实与近代火器战争的思想相契合。近千枝利箭呼啸而出,编织成一张致命的大网。王韬的焚天斧迸出火光,火龙般撕开箭网,如果宋军有足够的箭矢,这百余步的距离足够耗尽他的真气,但现在,宋军的步卒坚阵就要面对八骏之一朱骅王韬的重斧了。
耿傅连声下令,指挥士卒围攻敌寇,突然他身体晃了一下,一股鲜血从他颈间涌出,顷刻就浸透了他绿色的官袍。耿傅双手握剑,柱在地上,鲜血狂涌的颈中露出一截银色的隼羽。他竭力扭头,朝侧方看去。
贼寇都被挡在坡下,旁边离自己数十步的地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瘦的身影。他双手没在袖中,面上带死神般淡淡的微笑,然後袖口一动,一枚银隼箭流星般飞来,正中耿傅眉心。耿傅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举剑发令,然而猛地失去所有力气,重重扑倒在地。
通判死了!
惊惶波涛般席卷了宋军的残兵,耿傅绿色的官袍已经成为他们最後的信心。
这时看到通判倒地,不少军士丢下武器,四散奔逃,刚才还严密整齐的阵型顿时雪崩一样溃乱下来。
敖润唾了口血沫,叫道:孙子!你们也有顶不住的时候!给我追!
副团长石之隼出现在战场中,他拦住敖润,说道:我们是被雇佣来江州,一切听程公子的吩咐。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雪隼团几百佣兵汉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程宗扬与萧遥逸面面相觑,难道石之隼真的是来帮忙的?
有几名宋军武官试图重新收拢阵型,却被溃兵冲倒。逃跑的军士越来越多,很快宋军就不再有战斗的勇气,人人争向夺命,自向践踏。混乱中,只见都指挥使武英抱住耿傅的尸体,仰天大叫几声,然後拿起佩剑,切断了自己的喉咙。
与第三军的战斗已经比预计拖延了半个时辰,击溃宋军之後,星月湖众人来不及打扫战场,便立刻与孟非卿所带的主力会合。
王珪只有一军,星月湖大营却以孟非卿为首,投入了期明信、卢景三个营,随後连侯玄也赶去参战,兵力接近一比二,是江州之战比例最接近的一次,可见星月湖上下对王珪的重视。
程宗扬抵达时,战事刚刚结束。孟非卿、侯玄和斯明信都脱了军帽,向地上的对手致敬。
王珪三次换马,孤身杀伤我兄弟数十人,两根铁鞭全部打断,被我的天龙霸戟震伤虎口,还奋击自若。孟非卿道:是条好汉子。
以王珪的修为,大有机会突围逃生,但侯玄设下计策,在己方阵营树起龙卫军任福的大纛,使王硅误以为主将尚在,指挥军队全力向大纛的方向猛扑。战至午时,王珪部属已经伤亡大半,有军士试图逃走,被王珪亲手斩杀。王珪向著临安的方向再拜之後,单骑踏阵,独斗孟非卿,力战身死,部属随之溃散,在星月湖的追杀下死伤殆尽。
侯玄加入之後,卢景被调去阻挡朱观的第二军,见到战事已经结束的旗号迅速撤离。在宋军得到消息,大举进攻之前,众人已经安然撤回江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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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水川一战,令宋军大营一片哗然。起初龙卫军回报时,只说有小股运输物资的贼寇,葛怀敏还觉得任福动用八个军是小题大作。当从溃兵口中得知任福军遭遇贼寇主力的消息,夏用和、李宪立即率兵赶赴战场,但为时已晚。
前後不到两个时辰,好水川已经血肉狼藉。此战清点的结果,令宋军上下大惊失色。龙卫军左厢八个军除朱观的第二军据险退守以外,其余七个军自主将任福以下,七名都指挥使桑怿、武英、常鼎、刘肃、王庆、赵津、王硅尽数战死,都虞侯、营指挥使等各级将校战死不下四十人,士卒死伤过万,勇将云集的龙卫左厢军几乎是全军覆没。
更让诸将心寒的是,此役真正战死的士卒只有两千余人,其余近万都是被贼寇击伤,或者在溃逃时自相践踏造成骨折而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尤其是被铁丝网刺伤的士卒,伤口大多溃烂,宋军用尽了营中所有的解毒药物,才救下这些人的性命。
营中一下多了近万伤员,大半一月之内都无法再上战场,粮食消耗却丝毫不少。军粮充足时,这样的战果夏用和还可以庆幸,毕竟大部分伤员都可以恢复,如今筠州存粮被烧,军中余粮连半月也未必能支持下来,一下多了近万负累,再加上抚恤、养护的费用,巨额支出足以让任何一个将领作噩梦。
次日的军事会议上,第一次有人提出退兵。
军中本来就乏粮,如今又多了这么些伤兵,犹如雪上加霜。捧日军右厢都指挥使石元孙道:不若我军暂退,返回筠州就食。
葛怀敏年轻气盛,当即道:金明寨和定川寨呢?要不要留军驻守?
石元孙反问道:谁守?一把火烧掉!留著给那些贼寇用吗?
不能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