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嬷嬷听二太太一番话，却皱眉肃容道：“太太，原先我劝您等一等，是因还没出五年前那桩事。”
一说到这事，二太太脸色就沉下来。
为这事，二房丢尽脸面，就连娘家都直不起腰。大嫂还被爹娘大哥责骂一顿，差点要休妻。爹后头几次写信来责骂，清梦与华照弄得互相厌憎。
可又能怪谁？
二太太郁郁道：“正因有事在前，若不再好好给清梦挑拣，怕她往后要受一辈子的气。”
遇到个不厚道婆家，前脚欢欢喜喜把你娶进门，有点事就会以此拿捏你。二太太不愿饱受创伤的女儿嫁出去后过的日子比如今还要艰难。
甘嬷嬷沉吟片刻，问道：“太太是想让姑娘以后过舒心日子，还是指望找个好人家？”
二太太被问的愣神。
见得此，甘嬷嬷唇角难得牵出丝笑，“太太想想罢。我有个宫里老姐妹，一直留在宫里头伺候淑太妃娘娘，近日放出宫来。她过继了个侄子，得淑太妃娘娘娘家提携，现下在宗正寺做九品丞正。”看二太太神色动摇，她将话说清楚，“只一点，我老姐妹家里也没根基，不过是普通百姓，那孩子本身也无大本事，中的是同进士，能在宗正寺谋个缺，全仗淑太妃娘娘仁善。可淑太妃娘娘年近七十，病况不好。”
听到这里，二太太脸色喜色立时收敛回去。
宗正寺任职自然好，但淑太妃一死，升官无望，不是一辈子要做个九品官？宗正寺还在京里，遍地都是达官贵人地方，一个九品，不是走出去就要给人弯腰低头。
为儿女，自己已不得不对陆氏这等鄙本人赔笑，难不成女儿嫁了人后也得过这等日子？
“甘嬷嬷，九品，也太低些。前日我在老太太房里，奉贤县县令夫人还差人给老太太送礼来，有意让曾家和她娘家连宗。”
奉贤县县令是正五品上，他的夫人如今都要来讨好云家。想方设法要与云家拉关系，区区一个升官无望，毫无根基的宗正寺九品就要来求娶我女儿？
二太太心中略微不自在，却不曾直接给甘嬷嬷没脸，只是拐弯抹角提点几句。
甘嬷嬷就在心里暗暗摇头。
到这个地步了，还看不清形势。
宗正寺是何等地方，是京城权贵都不会去轻易得罪之地。你今日欺负他一个小吏，指不定明日你家子孙要继承爵位时，就有人跳出来搅局。
论起来，现下淑太妃还在，自个儿那位姐妹能在宫里活这么多年，还帮过继来儿子争的一个肥缺，能是简单的人，只消她用过往积攒下人脉推一推，那孩子未必不能往上升。自己说孩子升官不易，不过是不想今后仕途当真不顺时，怪到自己头上罢了。
再者说，人家又不是不清楚云清梦事情，能愿意娶个谣言纷飞，却不在京中同样的匈家要个能干嫡出姑娘，看中的就是云华霆云华烨两兄弟，想成了姻亲后能得他们提拔。
有这点压着，姑娘出嫁后只消与娘家常来常往，让两位堂兄帮手，夫君升官，熬个六七年年，成了宗正寺少卿，就是伯爵侯爵等也不能轻看。那时候该是有多风光。
要想女儿过的舒心自在，却还指望女儿嫁个权贵争一口气，更不愿静心等待，到底是心疼还是为旁的？
以前甘嬷嬷还觉着二太太颇有几分头脑，现下发觉这又是个被所谓的书香世家教傻了的，当即也不留下讨人嫌，只道：“既如此，我就做主回了我那姐妹罢。”并未多客套，起身福了福就退出去，没给二太太再开口的机会。
弄得二太太看着她背影颇郁郁，一肚子话憋在喉咙口都说不出来，更有三分后悔。
只是一想到不过是个九品，二太太还是很快就丢开了。
叫二太太一心担忧的云清梦却和云清歌正在一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