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尚学士虽然在他面前婆婆妈妈的,但是作为大周的文学大家,当今天子的宠臣,如果他老人家愿意的话,可是很能令人如沐春风的,所以尚佳一点都不担心他老师赵青。
尚佳伸手摘下了一朵红梅,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景秀上次回报,说李姑娘带着那个丑丫头去当铺当东西了!
当时他只顾着担心李栀栀是不是被她继母打了,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想来,栀栀怕是手头没有银子,又不好意思问他要,这才去当东西吧!
尚佳想了想,叫了景秀进来。
景秀进来后先行了个礼,然后立在那里,等候着尚佳的吩咐。
尚佳正要开口吩咐景秀去李家送银子,可是转念一想:栀栀年纪小脸皮薄,万一不好意思了,那可怎么办?
这样一想,他当即吩咐道:“你去叫玉明到账上支二百两银子拿过来!”
景秀轻声细气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出发了,李栀栀预备在家里备下酒菜,请顾大嫂和顾小玉过来吃酒话别。
饶是小樱厨艺高妙,可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席上四人都有些惆怅,根本热闹不起来。
李栀栀心里也有些酸楚。
她在宛州度过了七年时间,这七年虽有母亲活着时的温馨时光,更多的却是母亲去世后她被亲爹和后娘折磨的痛苦记忆。
李栀栀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宛州,可是临到离开,她才发现她心里难过极了。
故土难离,在她心中,宛州早已成了她的故土。
见顾大嫂和顾小玉情绪也都不好,作为主人,李栀栀有心活跃气氛,便从温酒的热水桶中拿出酒壶,给顾大嫂、顾小玉和小樱都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笑盈盈道:“我们先饮了此杯,然后开始说笑话,谁的笑话不好笑,谁就罚酒一杯!”
顾小玉和小樱也想活跃气氛,便笑着举起杯来,顾大嫂见状,也举起酒杯,四人齐齐满饮了此杯。
李栀栀很善于讲笑话,而且能做到别人都哈哈大笑了,她依旧面无表情地抖出最后的包袱。
她抚摸着酒杯想了想,最后开口道:“咱们梧桐巷的梅娘子怀了身孕,她昨夜做了一个胎梦,梦见神仙告诉她,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子。”
因为梧桐巷确实有一位梅娘子,而梅娘子确实也怀孕了,顾大嫂她们以为李栀栀要说什么八卦,都专注地看着李栀栀,等她接着往下说。
李栀栀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接着道:“今日早上一醒来,梅娘子就告诉她丈夫,‘大郎,现在你身上有的东西,我也都有了。’”
默然片刻后,顾大嫂先笑了起来。
顾小玉和小樱一想,也都红着脸笑了。
众人纷纷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李栀栀微微一笑,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向顾大嫂:“大嫂,该您讲了!”
顾大嫂端着酒杯想了半日,方想出了宋彩莲先前住在梧桐巷时闹出的一个笑话。
因为她讲得实在是太活灵活现了,李栀栀、顾小玉和小樱笑成了一团,气氛总算是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
一时席终人散,小樱去灶屋煮了一壶冰糖梨水,四人歪在东厢房的炕上吃点心闲聊天。
顾大嫂见李栀栀因为饮过酒,晶莹的小脸泛着红晕,丹凤眼流光溢彩,很是美丽,想到这样美丽可爱的李栀栀要远去京城了,她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便借着酒意道:“栀栀,人都说京城人势利,你去便去了,若是不顺心,就还回宛州算了!”
她抬手在栀栀肩头拍了一下,打了个酒嗝,接着道:“到时候若我家二郎还未娶妻,你就嫁给我家二郎好了,这件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听了顾大嫂的话,李栀栀知道自己该脸红害羞的,可是她心中百感交集,鼻子也酸酸的,实在不愿假做羞涩之态,便大大方方笑着道:“大嫂,谢谢您!”
顾家对她的好意,她记在心里了,将来若有机会,一定会报。
送走顾家母女之后,李栀栀单手托腮趴在炕桌上,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良久后,她开口问小樱:“行李全都收拾好了么?”其实问也是白问,因为是她和小樱一起收拾的行李。
小樱心里也是难受,轻轻答道:“姑娘,全都收拾好了,只等明日一早出发了!”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小樱忙起身出去应门。
片刻后,她引着尚佳走了进来。
李栀栀吃了一惊,因为有了些酒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坐在那里仰首看向尚佳,缓缓眨了眨眼睛。
见她这样,尚佳便知道李栀栀又喝酒了,心道:喝吧喝吧,等我从沧州回来再和你理会此事!
李栀栀不知道尚佳心里正在想着怎么炮制她,悄悄滑向炕边,扶着炕边站了起来,端端正正立在炕前屈膝行礼。
尚佳为了避嫌,在靠南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一个锦匣放在了手旁的小几上,然后开口问道:“行李都收拾好没有?”
李栀栀垂下眼帘,乖巧答道:“已经收拾好了。”
尚佳想了想,又道:“明天一早看房子的人就过来。”
李栀栀轻轻道:“知道了。”
尚佳抬眼看了看旁边放的一盆兰草,道“玉明下午带人过来搬运你那些花卉草木,提前准备好吧!”
李栀栀闻言,心里欢喜极了,脆生生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