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淼淼不满了,她那张削尖的脸蛋,除了俏丽,还有狠戾。
她上前,揪住清妩的衬衫衣领,下了很大的力气,完全没有一点淑女该有的样子,就像蛇,有着尖尖的头,尖刻的眼睛,尖锐的嘴。
“哼,可笑至极!段清妩,照你这意思,这世上就你一个人有资格顾影自怜?就你最惨?就你最倒霉?我来告诉你,我比你可惨多了!你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上最好的学校,是段飞眼里懂事的可以竭尽所能利用的乖孩子,你上完大学就顺理成章入驻段氏,当上总经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在段飞面前耍尽了你的好本事!我呢?亲爱的姐姐,你可知道,十五岁就被段飞放逐到国外,一个人孤苦伶仃,美其名曰是留学,实际上过得是被外国人排挤的日子!”
段淼淼没打算走,干脆丢下了手里的香奈儿包包,精致的高跟鞋一转,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
“可我那时是多乖巧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啊,我忍受着那些同学的欺负,安分守己的学习。但是段飞那个狗杂种并没有打算放过我!十七岁那年,我出了意外。第一次去酒吧,竟然被人下了药,还糊里糊涂和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发生了关系!那时候我还没成年!我知道是我的疏忽,国外不比国内,乱糟糟的,第二天,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受尽了折磨,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旁边那个男人却没有走。他对我说很抱歉,他可能也是被人下了药,错把我当成他的妻子了。我能怎么办?当时年纪小,简直吓坏了,那时候我是乖孩子啊,安分守己啊,所以给段飞打了电话,告诉他那个男人姓甚名谁,具体的事情经过,他却亲自赶了过来。我开始还受宠若惊,以为平时总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父亲这次居然亲自出现,处理我的问题,我还傻傻的以为他是爱着我的。结果呢?段清妩,你猜,段飞做了什么?”
清妩愣愣的听着,只觉得段淼淼像变了一个人,一具白发枯槁,似乎快要或者已经死去的尸体,她的目光那么冰凉,好像刚从冰窖里出来的那样,浑身冒着渗人的寒气。
而一旁静静呆坐在地上的张淑珍,已然红了眼睛,怜惜而愧疚的看着段淼淼,掩面而泣。
但清妩却感觉不到什么,段淼淼所说的一切她一点也不知情,更觉得陌生而遥远。
“哈哈!你这么得宠,又怎么会理解我的辛酸?段清妩,别怪我恨你,我恨你就像恨段飞一样,恨不得扒了你们的皮拆了你们的骨头!段飞找到我,一脸的高兴,我当时就吓坏了,我当时吓坏了,哪里注意他那些诡异的表情,尤其是当他看到许天珏的时候,那脸上那种沾沾自喜的诡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哭着,着急的问他,爸爸,怎么办,怎么办?他安慰我,说他会和那个男人,也就是许天珏好好谈谈这件事,让我回学校,不要告诉老师和同学们。”
“那是在英国,保守而沉闷的国家,学校里的礼仪规矩尤为重要,出了一点什么事,不出一天,全校都能闹的风风雨雨。一开始的一个月我过得战战兢兢,但尚算安稳,除了做噩梦,精神不好之外,其他都还行,老师和同学们也没有看出我的异常来。直到第二个月上旬,我开始呕吐,胃里反酸,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学校的老师是敏感的,她们拉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去医院做了一大堆检查,然后结果出来了。你猜到了吧,我怀孕了。我赶紧又联系段飞,问他该怎么办?十七岁的孩子,根本慌乱得一塌糊涂,打胎那些字眼,在那时候的我心目中,就是最恶心的罪过,最让人难以容忍,最值得唾弃的东西!我恨我自己,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整天恍恍惚惚地,直到段飞又赶了过来。这一次,你猜,他又对我做了什么?”
清妩紧了紧手,心中已经猜到了大致,却始终不敢置信。段淼淼十七岁的时候,她十九,正好在读大学,大学的时光,是她为数不多的畅快日子,她离开了段家的别墅,自己打工,赚了钱并且买了这套小公寓,那时候也是和萧以翔关系最好的时候,日子简单而快活。
但,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段淼淼却在受着极刑。
也难怪她会那么恨自己。
“段飞他竟然无耻逼着我,威胁我,让我留下孩子!段清妩,你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吗?一个十七岁,在英国读书的异乡女孩,怀着孕,挺着个大肚子,被全校的学生和老师当成笑柄,茶余饭后的笑料,被欺负到底的对象!你能想象得到吗?我没有选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帮帮我,其实最让我绝望的都不是这些,而是我困难时第一个想到要依靠的人,我的父亲,他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他那该死的事业,为了打败许天珏,逼着他被人迫害过糟蹋过的女儿,生下商业死敌的孩子,再拿着这个孩子来威胁许天珏,以达到打垮许天珏的目的。所以,段清妩,你说,你来说,那是我的父亲吗?那是吗?全世界是不是只有你受过苦?是不是只有你遭过罪?是不是只有你最惨?你能明白,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直到校服快包不住,直到被同学们指指点点,走过哪里,路过哪里,都是焦点。有时候甚至一路走下来,满头发都是别人的唾沫星子,满脑袋都是别人鄙夷的目光,恶毒的嘲笑。你能明白,当我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走过我暗恋的男生面前时,我心里的感受吗?那不是刀割,亲爱的,那也不是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