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扯着手帕回到自己的小院落里,她也知道,说自己住的地方是小院落,绝对是太谦虚了,这里比阿玛额娘的正院也不枉多让,伺候她的嬷嬷、丫头、太监又比正院多了数倍,来来往往的倒是比正院热闹不少。
“蔡嬷嬷,大哥和弘晖哥哥真艰难。不行,我要去找大哥!”
蔡嬷嬷是安珀的奶嬷嬷,自然知道自家格格听风就是雨的性子,连忙递了桂花糕在她手边儿,暂且安稳住她,“大格格,这当下,大阿哥可不是要跟大福晋说说心里话?您先吃些糕,迟些再去也是好的。”
安珀最喜欢桂花糕融化在嘴里的感觉,舌头受用得很,又觉着蔡嬷嬷的话说的太对了,于是捻起跟真花相似的桂花糕送进嘴里,用茶水融化了细细拿舌头感受了一番,才吞咽进去。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略带抱怨地说道:“是得让大哥好好说道说道大嫂了,竟然跟宝郡王是一伙儿的!”
大格格这句无心的话可把蔡嬷嬷惊的不行,哪能说一个深宅的妇人跟其他男人是一伙儿的啊,这番口实要是落下来,能把贝勒府的大理石地面砸出个坑来,“大格格,奴才也觉着大奶奶的娘家想差了,怎么就收了熹嫔娘娘宫里出来的嬷嬷。幸好主子福晋没被糊弄过去。说不得那位嬷嬷有多大的本事,奴才说话大格惯是个耳根子软的,万一那个坏嬷嬷在格格跟前儿说了些什么,让格格跟大阿哥还有曜亲王生分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蔡嬷嬷说的前一句强调大福晋娘家和熹嫔娘娘宫里的话在安珀心里没能惊起丝毫的涟漪,安珀倒是听懂了蔡嬷嬷的后一句话,“没错。说不定宝郡王想让一个嬷嬷到本格格身边儿,就是为了让本格格跟大哥还有弘晖哥哥离心的呢,还是蔡嬷嬷看得仔细。哼,也不看看我额娘是谁,那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得来府里的吗?宝郡王又怎么了?下次他再敢说我,我就告诉额娘去。”
蔡嬷嬷心内叹息,她一个劲儿地把话题往大福晋娘家和宫里的女眷身上引,可大格格看到的还是宝郡王在跟她耍心思,就瞅着自家大格格的性子,离了主子爷和主子福晋的庇佑,还真难在婆家立足了,“大格格,您听奴才一句话,这事儿也许不干宝郡王的事儿,出手的可是宫里的熹嫔娘娘。”
“熹嫔娘娘不就是宝郡王的额娘吗?”安珀皱起小眉头,这对母子无论是谁做下的,有差别吗?
“大格格,您也该是知道的,皇子六岁以后就要住到阿哥所,且自从宝郡王大婚之后就住到了宫外的宝郡王府里,一个月见熹嫔娘娘几次面也就算是尽了孝心了,怎么可能事事跟熹嫔娘娘交待?况且今日一早宝郡王才跟格格您要那匹黑色的神马,哪能到了晚上大奶奶娘家就得了一个熹嫔娘娘身边儿的嬷嬷了?这事儿多半是熹嫔娘娘自作主张的。”蔡嬷嬷只得把事情揉碎了说,大格格已经十岁了,哪能还这么单纯地想事情。
“嬷嬷说得不对,”安珀摇晃着小脑袋,“大哥说过了,除了我们府里的奴才是额娘都握在手心儿里的,其他各个府里到处都是各方的眼线,宝郡王身边儿发生的事儿,一定有人传到宫里去了,熹嫔娘娘也一定一早儿就知道了。熹嫔娘娘不是从万岁爷潜邸的时候就开始伺候了吗?必定是有根基的,想要知道这些事儿何必宝郡王亲自告诉她?”
蔡嬷嬷对大格格一时的迷糊又一时的精明十分无奈,“那大格格细想,一匹马值不值当熹嫔娘娘给你配个嬷嬷进来?”
安珀眉头舒展不开了,“额娘好像对弘晖哥哥说过,要防着熹嫔娘娘,可见熹嫔娘娘做事一向奇奇怪怪的,所以她才因为一匹马就配给我一个嬷嬷?”
“看看,大格格自己也不信这话了吧。”
“那嬷嬷你说,熹嫔娘娘若不是因为宝郡王,还能为了什么?”安珀不服气地扬起脖子反问。
蔡嬷嬷对大格格此刻的娇态稀罕的不行,恨不得搂进怀里揉搓成一团儿,不过她并不打算开口。既然主子福晋正在给大格格培养几个得用的小太监,就让小图子多在大格格跟前儿说说话混的更熟一些,这样一来,以后有什么事儿,大格格也愿意多问小图子几句。毕竟大格格大婚之后她们这些嬷嬷、丫头都是在内院伺候着,也就小太监往外院跑比较合适,大格格想跟姑爷传点儿什么话还要依托着小太监呢。
小图子接到了蔡嬷嬷的眼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身前半蹲下、身子,故作神秘地悄声说道:“大格格,您都说了,咱们府上是没有眼线的。”
安珀先是骄傲地把小脸蛋朝向了天棚,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实在引人发笑。可没过片刻,安珀就急忙把头低下来,瞪着小图子问道:“你是说,那嬷嬷是宝郡王的眼线?”
小图子噎了一下,刚刚看着蔡嬷嬷无论怎么说大格格就是不理睬,坚定地认为宝郡王的人跟熹嫔娘娘的人没区别,那会儿他还偷笑来着,如今轮到自己了,他哭丧着脸,“大格格,嬷嬷是熹嫔娘娘的眼线啊,哪个fēng_liú的阿哥会跟老嬷嬷聊到一块去?若是宝郡王想要安插的眼线,他一定会派小丫头或者小太监的。”
蔡嬷嬷毫不吝啬地将一对白眼儿扔到小图子身上,小图子应景地瑟缩了一下。
安珀被逗得咯咯笑,又点着头说道:“小图子说的有道理,嬷嬷应该是熹嫔娘娘派下来的眼线。蔡嬷嬷,赏他!”
蔡嬷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