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图子到底还是没能从师父嘴里挖出些隐秘事儿来,不过这不妨碍他对主子爷的盲目崇拜腹黑侯爷很难缠。趁着大格格还没有回府,他溜到了后院儿里,把探听到的宝郡王如何为难大格格、大格格如何要骑黑曜石、他是如何劝阻了大格格等等事儿一股脑儿说给了福晋听,又讨来了华丽的赏赐。
小图子从来不往主子爷身边儿凑,他一早儿明白,主子爷只听主子福晋的话,只要福晋觉着好,他哪怕从来不露面儿,主子爷心里头也能给他记上一功妻妾斗:夫人,请叫为夫老公。况且他打一开始就明白,他的命是卖给了大格格的,大格格就是主子爷的心肝肺,他伺候好了大格格,就没白白崇拜过主子爷一回。
等到晚间大家一起用饭的时候,黛檬留心看了看安珀,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头发还微微湿润,脸蛋儿也红彤彤的,看起来气色好、心情也不错,于是她也就不再多言,让女儿自己处理心情、处理庶务,也是对她好。
一家人安安静静地用了晚膳,黛檬打算让几个儿子领着媳妇孙子回各自院子里说体己话去,可谁承想,一向乖巧的弘晸媳妇竟然突兀地开口说了几句不招人爱听的话,“额娘,小姑子如今也是一年大似一年了,是不是也该请个严厉些的教养嬷嬷到家来?我倒不是说小姑子身边儿伺候的人不尽心,但到底溺爱了些。这也是赶了巧,我娘家新得了一个嬷嬷是宫里放出来荣养,本来我是想请来给小辈儿几个格格用,可一想到家里平辈儿还有个姑奶奶呢,如何也不能让侄女儿越过姑姑前面儿啊。额娘您觉得呢?”
黛檬听了这话撂下茶盏。九爷是如何疼爱安珀这是人所皆知的,这几年以安珀的名义九爷至少舍出去百万银子,施粥也好、建养生堂也好、办义学也好、造桥铺路也好,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安珀积德纳福,在府里头更是不敢让安珀受一丝儿的委屈。安珀脾性像她,可比她心肠软,黛檬为此没少操心。她跟自家额娘教养安娴贵女的看法不同,黛檬一向觉得女孩儿骄横些才会过得舒心,可安珀脾气是有了,却见不得别人病痛窘迫,这心肠好也是优点,可糟糕就糟糕在安珀分不清别人是真的难过还是装难过。黛檬不喜欢把小姑娘教得失了先天的本质,于是也只能一心往她身边儿放各式得用的下人。这几年为了给安珀找到好嬷嬷,她没少进宫求四嫂。若是说皇后身边儿放出来的嬷嬷还不够好,黛檬可就想不明白弘晸媳妇哪里得来更好的嬷嬷了。
“弘晸媳妇,那嬷嬷是个什么来历你打听清楚了吗?若是身家清白,我们府里倒是还愿意多养几个嬷嬷的。”黛檬还是愿意给弘晸媳妇脸面,毕竟那是未来的当家主妇,总不能让她在妯娌间失了尊严。
弘晸媳妇也是个精乖的,到底看得出婆婆的不喜,可婆婆这样娇惯小姑子成了什么样子?以为人人都如她一般能有个天赐的好姻缘?别到时候后悔却来不及,更何况她膝下还有两个嫡女,如今跟着她们姑姑学的也不爱针线诗书,让她十分闹心,衡量片刻,她还是开口接了下去,“额娘,那嬷嬷也是了不起的,正白旗包衣世家出身,这几年一直跟着熹嫔娘娘身边伺候,是头等得力的人……”
“哐当!”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把弘晸媳妇的说辞给打断了,九爷似乎觉得还不够,狠狠地捶了桌子一记。
“仔细手疼。”黛檬可是心疼不已,即便事出有因,九爷也不该拿自己的拳头出气。
“阿玛。”安珀娇嫩的声音想起,起身偎在阿玛身边儿,拽着九爷的手就不放开。
黛檬皱了皱眉头,大儿媳妇当着女儿的面儿说这些本就有不妥的地方,何况,“熹嫔娘娘身边儿得力的人,跟你娘家有什么关系?这回是你娘家主动要送到我们府上的,还是你主动求来的?”
弘晸媳妇自打公爹摔了茶杯就冒起了冷汗,此刻也察觉出娘家安排的刻意,“不敢瞒婆婆,是我娘家哥哥几次若有若无地提到那位嬷嬷的好处,我才动了心思。”
弘晸捏了捏拳头,他跟曜亲王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自家媳妇倒好,打算引荐宝郡王一脉的嬷嬷进府,这是真傻还是装痴。此刻弘晸倒是没忘,自打万岁爷即位以来,他跟弘晖的交情明面上只是寻常,可是蛛丝马迹太多,有遗忘的也有刻意留下给有心人看着的。比如黑曜石这匹宝马,即便是老了,曜亲王也只会把用他封号命名的千里良驹送给自家小妹,宝郡王连想要摸一摸都不可能。这么多的线索,福晋是当真看不出来?
黛檬叹了口气,这儿媳妇说聪明是真聪明,可目光只愿意看到内宅里,“你家小妹身边儿的嬷嬷都是伺候过皇后娘娘,这些你都知道吧?”
弘晸媳妇默默地点头。
黛檬看到她依然没能醒悟,突然涌起一股无力,“宝郡王这几年忙着下江南,你不知道吗?”
“媳妇知道。”
那你还不明白?黛檬很想吼这么一句,但到底依然柔声地问:“宝郡王是在曜亲王去了江南几次之后才向万岁爷提出的,你觉得没关系?”
弘晸媳妇低垂着头,暗地里撇了撇嘴,婆婆不就是想说宝郡王心思大了吗?拐这么多弯儿累不累?她又不会不懂。可既然曜亲王站的稳稳的,宝郡王再怎么折腾有用吗?再说熹嫔娘娘拉拢她娘家有什么好处?一个嬷嬷能成得了什么事儿?
黛檬看着大儿媳依旧谦卑地躬身侍立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