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话,带来的讯息却顿时在安平大长公主及锦绣心中惊起一片涟漪风里狼行。
皇长孙李郅轩,贤明才名传扬天下,又是太子嫡长子,当仁不让的下一位太子殿下,未来君主;燕王李道亭,威名赫赫的常胜将军、‘活阎王’,手中了结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乃为当代煞神;福郡王李郅辅,太子殿下嫡幼子、未来亲王,当今陛下最为喜爱的孙儿。
这三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容小觑。而他们今日,居然联袂,往这个被皇室众人公认的禁地而来。在这之前,对川蜀大地的一切全然掌控在手的安平大长公主,竟然都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习惯了一切了然于胸的她又如何不惊?
而锦绣,她以为离开了长安城,便与这些人再无任何交集了。燕王何等人物,又岂会真的将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放于心中,更不用提什么报复了。而皇长孙一直以来,却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一个人。她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若说厌恶,可偏偏不习惯人近身的她,竟然下意识的对他毫无防备;可若说是喜欢,她的心为何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绝无可能呢?那纷纷杂杂的思绪情怀,搅得她一颗充满仇恨和冷漠的心,不得安宁。
所以,如果可能,她希望,与他如同陌路,再无交汇。
弥蒙着眼眸,锦绣起身拜下,道:“既有贵客驾到,那锦绣就不打搅,先告辞了。改日宫奶奶宫伯母若是不嫌弃,锦绣再上门来拜访。”见一听她要走就顿时嘟起了嘴一脸不高兴的如梅,又笑了笑,走上前去,挽着她的胳膊,许诺道,“如今我家已是出了孝,如梅姐姐可以到我家来玩,你喜爱木芙蓉,我那暖房中,倒是还有几株,若你看得上,尽可全送给你呢!”
“此话当真?”如梅这人的性子活泼可爱,也很好哄,今日已是见识过锦绣带来的‘三醉芙蓉’,对她口中的暖房本就好奇,听得此言,当下就喜笑颜开了。
“自是当真。”锦绣点头,又伸出尾指,眼中泛起一丝戏谐,笑嘻嘻的说,“若姐姐不信,咱们可以拉钩。”
如梅抬手就在她手上一拍,没好气的道:“谁跟你拉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走吧,我送你出去。”
“恩!”锦绣笑着点头,冲着安平大长公主婆媳二人再一蹲身,就准备离开。
岂料安平大长公主却突然开口,“等等。”
锦绣与如梅讶然回身,不解的望着她。
她却从软榻上起身,一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随意的道:“老婆子我出来这么大半天了,老头子在家,也不知道如何了,也该回去啦。绣儿丫头,咱们一起走吧!”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二人身边,一手牵起一个,便要往外走去。
“娘!”汪氏惊声叫道。对这个时而深沉、时而活泼,性子千变万化,永远都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婆婆,嫁到宫家已经有十多年了,她还是有些适应无能。
“咋滴?”安平大长公主突然之下就掩去笑容,怒瞪起眼睛,不悦的问道,“感情这个宫府,还是能入不能出不成?”这话,好似怒怨交加,可她眼底里,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蘧然闪过。
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太多,可到底做了十几年的婆媳,汪氏哪里不知晓安平大长公主的性子,脸一垮,苦笑着哀求道:“娘,你别为难媳妇儿了。那三位主儿来川蜀,临到进城才给夫君发了信,可不就是已经探查到了娘你今日在府里,才叫夫君去迎接的么?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我们哪里应付得了啊?”皇家之事,便是她身为公主儿媳妇,也知之不深。然而这些年,她这位公主婆婆,却是从不与长安城里任何李姓之人来往,也甚少提及长安城的事情来。
曾听夫君说过,当年他想去长安参加科考,她初时也是不允的,后来实在不忍看夫君成日里郁郁不得开颜,才最终放行。可自那时候起,便开始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变相的将夫君逐出了家门,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没改这样的态度。这一家人,明明都在川蜀,却偏偏分在两处居住,她虽觉得不用日日伺候婆婆更为轻松,却也觉得如此疏离,不像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夫君为着自己的前途和梦想,违背了母亲的意愿,这些年在政事上虽意气风发,私底下,却常为此事而感慨万千,深怀愧疚。
她还记得,初嫁给那个拍马折桂的探花郎时,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出自寒门的有为学子,哪里料想得到,他竟有如此显赫的身份。相比而言,他们汪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寒门。因为汪家的兴盛,正是从父亲科考入仕开始。
因此最开始的时候,她生活的战战兢兢,生怕引得公主婆婆的不满,坏了夫妻相得之情。可这些年来,婆媳二人虽算不得多亲近,却也比一般的婆媳好得多了。
这么多年与皇族李氏的疏远,她都快要忘记了,自家相公,还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外甥呢!
如今皇家之人驾到,来得还是地位显赫且与婆婆血脉关系最为亲近的三人,她哪里敢叫婆婆就这么离开,由他们夫妇二人来接待呢?
汪氏心中忐忑不安,做出低微姿态,打着要把安平大长公主这个主心骨留下来的心思。安平大长公主却不为所动,丢下一句,“不过几个小辈,难道还叫我在这里等他们?也不怕折了他们的福分?”便拖着锦绣如梅朝暖阁外走去。
“娘!”汪氏有些委屈的瘪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