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缠斗的两人已不约而同的收了招式。
各自拂了拂衣袖,神情自若,仿佛刚才斗狠的并非此两人。
离天晔饶有兴味的看向两人,“看来,昭诩知道是何人了。”
谢怀瑾的目光一颤,垂眸掩下满目明灭的波光,默然不语。他,当然是知道的。
只是消息来得太过意外,那日梅林中,她已经给了他大大的意外,今日的消息亦如此。几个月的相见,虽次数廖廖,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她与那些帝京女子无异,痴迷的神情已让他厌烦透顶。
但,现在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楚离晃了晃手腕,看着身边美好得不似凡人的男人,心中暗自叹息,方才他是留了情面的,否则自己的手腕会折掉的。
这人——楚离冷嗤了一声,从前几乎毫无破绽,但自从他从梅林出来后,目光里便多了一些什么。
都是生死线上博过命的兄弟,他的丝微变化岂能逃得过楚离的眼睛。
更何况,缇骑在手,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他一定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于是,楚离知道了他怀中的女人是谁?知道了寺院中为瑞王治腿的是谁?也知道了他这个兄弟身上有了一根最有希望成为软肋的什物——一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一个有点不是东西的女人,一个下手狠厉甚对他胃口的女人!
今天,他不过稍稍试探,他的兄弟便失了态……
“呵呵……”楚离低低一笑,“是孟二。”
“哦?”这太出乎离天晔的意料,虽是惊讶,但面上仍一丝不露,淡淡笑道,“倒是个奇女子。”
肖白伸长了脖子,看了几人一圈,“合着就我一人不知道呢?王爷,这孟二是谁?”
楚离也不客气,上前就给了肖白后脑勺儿一下,“眼下还不是说她的时候。”
众人敛色,倾耳听之。
除夕皇宫宫宴,皇帝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坐满,便扶了皇后的手回了畅春殿。瑞王爷自然是去了的,还被皇帝着意问候。引得那人眼红不已。而楚离要说的却是,皇帝回了畅春殿后单独召见了四皇子。之后,郑贵妃又被传进去,大半日都没有出来……
四人闷坐了一会儿,也参透不出这里的曲折,便各自散了。
谢怀瑾裹了毛裘披风步下台阶,就听身后有人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那孟二的嫡母要在招春那天给她相看夫君……”
谢怀瑾的脚步一滞,招春——若订下来,便是年内完婚。
纯白质地的毛裘下一双手紧握成拳,他转过头,朝着身后的人望去。他的双眼极为深邃,似乎有火焰在流动,也似乎蕴藏着无尽的黑暗。目光所到处,不禁让人已屏住了呼吸,向后退出一步!
送走哭哭啼啼的杜姨娘,孟云心站在窗前发呆。
大夫人果然是容不得她的,招春相看,年内成婚。杜姨娘今儿个来,也不过是代大夫人向她传话,明日招春孟府长辈要为她相看夫君。
西北军中……孟云心倒没有杜姨娘那样伤感,反而有些小小的窃喜。
那个叫方子青的,在去寺中的路上倒是有缘见过一面。谈不上厌烦,也说不上喜欢。
只是能远远地嫁出去,不被孟府家事所烦,也未为不是一桩好姻缘。
上有公公,并无婆婆管制。入府便可当家,又是个正室夫人。
这样的亲事,也算是好的了。
想来,大夫人为她选定这门亲事,一是为了能将她远嫁,二是为了那方子青一介武夫之由。
在周人眼中,武官再大,也是莽夫。不比文官来得让人尊重。
那又如何呢。只要能远远地离开这里,未偿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回吧。我来照顾小姐……”
“……知秋姐姐,还是我来吧。半个月都是你值夜,太辛苦了……”
耳房里传来低低的话音。
孟云心微叹了口气,扬声道:“今晚让巧儿值夜吧。”
知秋很不放心,仍坚持着帮孟云心铺了床被,熄了灯火才回自己的房里歇了。
黑暗里,孟云心可以听到巧儿在耳房的榻上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生。
孟云心看着黑洞洞的床帐,自言自语:“……麝香带得久了,不易怀有身孕……曼陀花香浓烈,麻醉人的意识……”
仔细听了,榻上已是再无声响。
孟云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棉被,正要睡去,忽闻鼻端有香浓的酒味。
猛地转身,屋子里已是多了一个人。
“谁?”孟云心拉紧棉被围住自己,翻坐起来,低声问了句。
那人快步上前,“嘘!”了一声。
适应了屋子里光线,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子,隐泛着银光的毛裘披风,手里还拎着一只酒袋。
酒袋……电光石火间,孟云心心思透亮,“我若问你怎么进来的,怕是小瞧了你的本事。我若问你找我何事?又怕高估了你的智慧。这么晚了,你这样找来,实是于礼不合,于你的身份更不符。真真愚蠢至极!”
他点头,想了想,似觉得有趣,突然低笑起来,竟至笑出了眼泪:“看,多么有意思的一对,当真是棋逢对手,各怀心机,有趣,有趣之极。”
孟云心没心情与他说笑,转开眼,道:“你对我的丫鬟下了手吧?我还以是我的功劳让她安静的。”
他扬眉:“她身有异香,怕是对你不利。如此你还护着她?”
孟云心冷冷道:“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