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凰所言字字珠玑,嗓音冷冽清明,如珠落玉盘,清脆响亮。
红嫣怔怔地听着,脸色越来越苍白,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这一下她是真的有些慌了。
“秀……”她突然一声哽咽,说不出话来。
衣凰看在眼里,心中一阵疼惜,却是不愿表露出来。红嫣的脾气她了解,这个时候她不需要同情与安慰。
“一早我便暗示过你,洵王此人非池中之物,寻常之辈,他不是你所能左右得了的,怎奈你全然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上。如今的你便如盛御医般,一心只想着自己想要的,直扑上前,却忘了思虑清楚前路是凶是吉。”
红嫣双目微红,听了衣凰一番话语,她已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冲动了,然……
只听她深吸一口气,道:“即便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之深渊,可是若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说话间一道轻风拂进门来,二人抬首看了看门外,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到了晚间天气又稍稍变冷了些,连风都变得微凉。衣凰神情肃然,笑意微冷,“你对他的感情当真如此之深?”
红嫣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随风飘零的枝叶,久久不语。见她这副模样,衣凰心中便有了底。
“呵!飞蛾扑火,甘之如饴。到最终你们一个个,竟都走上了这条路……”她想起当初青鸾那般坚定不移、绝无悔意的神情,如今红嫣比之她,不就是如出一辙么?
红嫣回过身看了她一眼,突然幽幽开口道:“如果是秀你呢?”
衣凰看着她,微一蹙眉,有些疑惑。
红嫣道:“如果,不得已走上这条路的人是秀,如果有一天秀不得不在洵王殿下与涵王殿下之中选一个,到时候秀也必须要按着秀自己方才所说的那些规矩一步步来,秀会怎么做?圣卷不是有言,五百年大纪轮回之时,所有座主都会与皇室有所牵连么?”
“圣卷……”轻轻念道一声,吐了口气,衣凰淡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用最简单、最迅速的办法解决它。”
“但是……”突然她语气一转,话锋骤然变得凌厉,眸色清冷地看着红嫣,“既然你执意不悔自己的选择,那我也要告诉你,你自己的抉择必须自己承担后果,无论这种后果多残忍多冷酷,从凤衣宫走出去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一力承担自己的所作所为所造成的后果。”
红嫣倔强到:“这一点,红嫣早有心理准备。”
衣凰又道:“还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待在洵王府,不管你的婚事皇上允口与否,我都会留在洵王府。”
红嫣不由诧异问道:“好端端地,秀为何要去洵王府?”
衣凰道:“四王妃虽安然诞下小世子,可是孕期曾受到各种惊吓,之前服食过对身体大为不利的汤药,我受人所托,前去替王妃调理身体。”
只是,她和红嫣都清楚无比,替傅雯嫣调理身体为辅,怕是有人想要把她束在自己身边,能一直看见她才是最主要的。
清冷一笑,红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微微太息一声,走出了衣凰的屋子。
晚风拂起她红嫣的裙角,翩然飞舞,枝头的绿叶被风吹落,缓缓落在肩头,灯光下的红嫣宛若一只娇艳的红花绽放院中。
身后,衣凰暗中摇头,虽心中有千言,此时却字字不出口。
四位座主之中,除却她未曾谋面的玄座玄凛之外,青座青鸾温和淡雅,紫座紫汐机灵刁钻,红座红嫣冷艳傲然,细细想来红嫣竟是几人中陪在她身边时日最久的一个。
犹记得那是八年前,彼时母亲刚离开不久,冰凰山庄初成,她八岁那年的生辰便是在冰凰山庄度过的。
那晚月明星稀,晚风阵阵,整个山庄之中除了慕古吟临时安排给她的几名下人,就只剩时年只有七岁的沛儿陪着她。
一把紫薇软剑在半空中挽出几多漂亮的剑花,直击而下,挑起池中的一朵白荷在剑尖,那朵白荷便随着软剑在空中游走,时起时落。
月下舞剑,长剑邀莲,本是一副静好美丽的画面。怎奈一刻钟后,这幅画面便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打破——
来人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同起同落,动作迅速敏捷,竟如出一辙,毫无差异,俨然如同一人。
二人手中长剑本是无奇,可那同时直取紫薇软剑剑尖白莲的招数却让人不得不暗暗心惊,便是向来冷傲不羁的衣凰也连连蹙眉,渐渐认真起来。
三人各持长剑,可看得出三人所擅长之技却都非长剑,青衣人纤指翻飞,银色细丝瞬间在衣凰的四周结成一张丝网,红衣人片刻不歇,含着一抹艳丽冷笑的眼角瞥了衣凰一眼,眉眼一转,身形一晃,发梢间的发饰便如长了脚一般,齐齐向着衣凰射去,再一个低转回身,只见寒光闪烁,三枚流星镖飞射而出。
衣凰静静地站在网内,两只捏住那丝网试了试,而后一动不动,将红衣人的招数尽收眼底,眼看暗器已近身旁,二人不由得心下一惊,然,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见二人这副表情,衣凰嘴角溢出一丝浅笑,蓦然手指扯动细丝一转,近在眼前的暗器悉数撞上细丝,随后掉落在地上,而那张丝网却没有丝毫破损。
“呵,刀剑不破的天竺蚕丝!”衣凰轻呵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
一双如水清眸一一扫过二人略带诧异的脸庞,两人都是十来岁的模样,身上却都透着一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