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平城后,我率部避开金羽大军,一路往西接应百越粮草,说起来那平城乃是月前应夔兄长刚刚取下,实不想而今却因我一己之私在片刻内即丢了个干净,唉,且莫怪螭烺老师暴跳如雷,或许此番我真有些任性了。
但愿如歌能体味我一番心意。
兵马行山道,未几日我让出平城的消息即传遍南北,应夔兄长自冷丘来函问我何故如此,而我落笔回复根本道不出个所以然,本还想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退兵意在与金羽门交好,可事实上时至如今,若不论我与金羽王私人交情,那金羽门与我几乎已无盟好之机。
先不提炵关一战之仇,事实上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与百越已然绑在一挑绳上,纵是百越族长靠不住,但而今水道开通已事关冷丘,故此看来我与百越有着最根本的共同利益,而以金羽门立场,只要他等意在争霸天下,那早晚与我势成水火,最优打算自然是趁我尚未发展壮大时早早消灭。最关键还有一条,一旦我不能在冷丘立足,那么百越的治水工程亦会跟着延期受挫,如此来看,金羽门出兵打击我,同时更可以牵制百越,绝对是一箭双雕的上上之策,反之,若任我坐大,则日后他等早晚受制,长远看去后果甚至不堪设想。
金羽王虽心不在夺天下,然他座下众将却未必首肯,再者兵家相争,不进则退,纵不求天下为尊,却最怕本族亏损,如此一议,我与如歌,怎的如何看如何也逃不去对立纷争?
愁绪满怀,行军途中我甚至都有些心不在焉,事实上此番平城相让远远不能止战祸,这三五天来应夔兄长道冷丘之东虺己已进入围守状态,显然那东海郡守在观望南线我与金羽一战孰高孰低,现而今他猜不透我贸然后撤之意,因此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一旦他认为我无力与金羽门相争,那只怕冷丘之东即刻便要告急。
我这一让,是不是真的太过耽于私情了?
烽烟疆场,喘息不及,实话说如今我军处境极为不妙,然数日后情势生变,或许我并不该用“天无绝人之路”来形容,但事实上平城战况传至莽川,最最叫我始料未及的竟是那百越态度。
按说麒麟闭关在灵界,他朝中代政者应该不敢擅动兵权,然今时龙廷兴兵讨伐,金羽借机试探,那百越朝内唯恐我无从招架而陷入危机,或许消息传达时他等即以为我败走平城,故此在短时内由山回关抽调兵马,自西南北上急急增援我来。
这下可好,原本只是龙廷征伐于我,如今却实实变成了诸侯混战,更要命的是孰敌孰友,已然难分难解……
是日我引兵驻扎于西崛道,军报道百越兵马由章吼亲率直奔平城,说起来章吼此人身为百越大宗亲,实际上更是百越数一数二的将帅,这厮处理政务力有不逮,然领兵作战却份属上乘,罢了罢了,此番他擅动兵马非要献殷勤,那我倒也没有立场横加阻拦,但愿能联他手围歼龙廷散布兵力,至于平城已经让给了金羽王,让就让了吧。
百越参战,我心下略略有底,是日正值日暮时分,兵士们方欲埋锅生火,却不想锦鲤自莽川快马而至,他告诉我章吼率一众精兵走的也是西崛道,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也许今夜就能与我汇合。
嗯,如此甚好,虽说我无权调度百越兵马,但只要章吼能在我身侧,或许我还有机会掌控大局。
是夜多事之秋,按说与锦鲤一别多日,我应有许多事要与他商议,可如今心绪低落总也提不起劲头,不觉间我一人步出兵营,不及锦鲤与三五亲兵紧随而上,只一摆手道,“锦鲤,我想一个人走走,你长途劳顿,先回去休息吧。”
我独自一人步上山梁小丘,而数名亲卫则远远跟随在后,这一时我想起了平城撤退时那金鸾鸟曾跟随我许久,嗯,说不准是如歌想要见我,可如今境地,纵是我与他相见又能如何?
心忧苦闷,一叹摇首,而此刻夜幕掩映下山色婆娑,正是我举目远望时,却发现不远处有流火闪烁,欸,这火光……,怎么这么像前时丹凤以灵力所催?
想起丹凤我心头一紧,这一刻不自觉便疾步直前,对啊,我就说过他不会有事,可是他既然能从父皇手下逃脱,却为何又要擅闯人间?
不及思绪,我瞬及即至,然一到近前我大吃一惊,本以为是羽帝催灵灯,实未料这明火华光竟是金羽王所引,此刻金鸾鸟合拢双翼停驻他身旁,而我抬首与其相视,万幸百鸣兄三个字尚未唤出,只急急改口道,“啊,如歌!”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或者说,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龙衍,是不想见到我么?”
“不,不是的。”
从未有过的尴尬在我二人之间蔓延,此时此刻我甚至连句寒暄话都无从开口,而金羽王近前看我,一张口却道,“丹凤没在你身边?”
咦,今时两军交战,怎的他不问战况,却问丹凤?
思绪跟不上,我不觉微愣,然一当回想起上回云阳客栈我与丹凤交缠为他所见,我不由得急声道,“如歌,你千万别误会,丹凤与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丹凤身为异界羽帝,他,他回去了。”
说起丹凤下落,如歌摇摇头不置可否,片时沉默,他只又问道,“羽帝走后,你是不是与百越族长结盟了?”
这……
没错,我应该算是与百越族长结盟了,可这其中关节却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如歌,我不是你想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