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安拿眼看看伊兹密,心里知道伊兹密不可能出言相护,女人算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正妃或者背景强悍的侧室,别的统统都是玩物,根本不值得男人为之出手。
若是亚尔安真的大庭广众对伊南娜怎样,以亚尔安为诸国所知的好色秉性来看,众人也只会道一句亚尔安王老毛病又犯了,伊南娜根本躲不过去。
伊兹密对此种话题很不耐,更何况亚尔安欺到了他的头上,他只希望伊南娜记得安分守己,不要让人钻了空子,不然自己为了个女人翻脸也是大感为难的事情,想着他就抬手请亚尔安进去大厅:“亚尔安王,时候不早了,该入席了。”
这时,一些大臣们也正陆陆续续地往这里走,最前头簇拥着的正是一脸大胡子、满面春风得意的比泰多王,这当口两男两女杵在门外的长廊上着实不好看。
亚尔安就是吃准了这点,很有点百无禁忌,在他付出了巨额的代价之后,他提出任何要求,比泰多王恐怕都不会拒绝,更何况面前不过是还矮上一头的王子伊兹密,帝国二把手而已。
倒是那小女奴比上次见到的时候隐约长开了些,只是冬日袍服厚重看不真切。然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虽然掩在额角低垂的姿态下,但那种冷淡里透着些微倔强和不服的与众不同的神彩却更让亚尔安跃跃欲试。
这相似的眼神他在尼罗河女儿身上也见过,但是那只母山鸡更加张扬。如今报仇在眼前不过是个幻想,那么把这个眼神相似的女人压在身下,对亚尔安也是一种肆意和报复的欢乐。
“伊兹密王子,”亚尔安嘿嘿笑着:“人说结成了同盟,就要交换信物以示诚意。”
伊兹密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卑鄙的家伙会说出怎么样下流无耻的话来,亚尔安的脸皮厚得让人不敢置信,大概这是他全身除了床上的技巧外唯一胜过伊兹密的地方,而伊兹密却偏偏拿这种正大光明、还引以为豪的无耻一向没有办法。
亚尔安就是吃准他这点,爱面子的人最是不愿多纠缠,对付伊兹密这样的人你越不要脸他越难受。亚尔安便拿手掐了把乔玛丽的屁股,顺势把她往中间推:“这是我的宠妃,堪称亚述尤物的乔玛丽,歌舞双绝,最绝的却绝非歌舞,你若让她服侍一夜,便再也离不开了。伊兹密王子,我给你个面子,乔玛丽再加五百头羊,换你身边的女人!”
亚尔安那个痛快啊,报仇只是早晚的问题,他定要让曼菲士和母山鸡生不如死的。但亚述经大水过后国力大损,一时之间很难有所作为,若非他矮□段来求同盟,很可能就要朝不保夕。
比泰多王和伊兹密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看穿了他的窘境,与其说是邀请他来谈判,还不如说他们蓄意敲诈。亚尔安被他们父子俩押在议事厅里用尽了车轮战术,不断讨价还价,软的硬的都使了出来,最后亚尔安签订的盟约谈不上丧权辱国,也绝对使得亚述在不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前提下数年里依然一蹶不振。亚尔安既然忍痛盖下了王印,那么只要他的要求不出格,比泰多王绝不会拒绝他。
何况他还以物易物,若不是明白他抱着羞辱伊兹密报仇的目的,旁观的人可能还会觉得亚尔安吃亏了。
伊南娜一点都没有把握自己不会被推出去交换,这个时代女人算什么?一个在国家大事上发言权有限的王子又做得了什么?她不是乔玛丽,被亚尔安四处使唤抵押,不过就娇气地“哼”一声,再说以伊兹密的权势相貌她一点不吃亏。可伊南娜不是,她可以用身上所剩无几的东西拿来做交易,却绝不可能拿自己这个人来做交易。
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可信,包括伊兹密,伊南娜情急之下就要开口:“亚尔安王,我不……”
“苏卡姆姆,住口!”伊兹密一声严厉呵斥,惊得伊南娜只好闭嘴,她认识这个男人以来,从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音量和态度对自己说话,那厌恶烦憎的眼神似乎马上就要叫人把她拖出去宰了:“我还没有开口,你也敢说话?姆拉教给你的规矩呢?!”
亚尔安喜道:“原来她不是个哑巴啊,那更好,床上叫起来更带劲……”
伊兹密甩了下袍子,不着痕迹地便将乔玛丽推到了一边去,他紧紧握着亚尔安的手,眼睛瞟着已经走近台阶下方的父王,嘴里难得带着热忱地招呼道:“你看,亚尔安王,大臣们都来了,我们就不要站在外边了。”
目的还没达到呢,亚尔安不死心:“喂,伊兹密,女人……”
“什么女人?”伊兹密不屑道:“这种不懂规矩的东西没有资格侍奉这样的宴会,都嫌弄脏了地毯。苏卡姆姆,在外面跪着,直到我出来为止。如果你的背敢歪一歪,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扔到雪地里去!”
伊南娜知道伊兹密很可能在保护自己,被冰冻的雪水洗身总比被亚尔安的口水洗身来得好,她低低地回头,看到伊兹密已经强拉着亚尔安往里面去了。往常她表现得温顺驯服,不过那是关起了门在伊兹密面前的事情。
她到底做不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尊严,她在士兵的监视下远离了宴会的大门,也避开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必经之道,跪到了宫殿墙角的地方,零星有雪花飘在她的头上,从日落到月出时分,再到月上中天的半夜,不用时时被人监视、不用时时揣测决定自己生死的“高贵人们”的心思,伊南娜的心随着雪花一片澄澈,竟好像找回来许久不见的肆意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