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察走后,林璐拉着林琳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不少小玩物,等到虎牢十万火急跑来叫人,说是府上二老爷找,方才打道回府。

在他们慢悠悠回到贾府之前,薛蟠早被人抬回了梨香院,薛姨妈见儿子伤痕累累、不成人形,大哭了一场,薛宝钗好说歹说,费了老大的劲儿方才劝住了,自个儿也流了半晌的泪,连忙叫来跟着的小厮询问事情。

能说啥呢,说大爷去调戏人家不成,让人给痛打了一顿?几个小厮都不敢据实回禀,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推说在外面跟人口角不和打了起来。

薛姨妈恨得要死,再四追问,一听原来打人的正是同在贾府上住着的林家小子,心头的邪火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就要气势汹汹去跟姐姐告这一状。

正巧贾母听到了风声,得知薛蟠受了伤,碍于情面也派了人来问询,薛蟠是薛姨妈唯一的儿子,说是她的心头好掌中宝命根子也不为过,此番被人打成这样,薛姨妈听着儿子的哀呼惨叫,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心一横干脆撕扯开来,抓住被派过来的琥珀不放,哭着闹着要贾母给她们孤儿寡母一个公道。

贾母正坐在榻上同三个孙女连并李纨、林黛玉玩笑,王熙凤在旁边陪侍,本来薛宝钗也在的,听人来回禀薛蟠伤着了,方才急匆匆告辞离开。

贾母原本没当回事,久等人不见回来,便知怕是伤重了,忙打发了琥珀过去看看,又命鸳鸯支会王夫人拿着府上的帖子去延请太医。

没想到琥珀同样去了半天不见回来,王熙凤正说了一个笑话逗得满堂欢笑,贾母隐隐听到外面的吵闹哭叫声,还以为是丫鬟们吵架,脸梢一沉,问道:“外面怎么回事,临近年节的,不说欢欢喜喜图个吉利,倒这般闹了起来?是哪个小丫头这样淘气不懂事?”

王熙凤一贯是百般伶俐的人,见老太太面上不好,急忙亲自出去看了,一见薛姨妈涕泪横流的光景,又见薛宝钗陪着哭泣,亦是唬了一跳,连忙迎上去道:“怎么了这是,可是薛大兄弟伤重了?老太太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姨妈和妹妹且先安心。”

说完耐心等了一会儿,见这母女两人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一边哭一边要往里面走,王熙凤哪里敢放,这幅样子进去了别把贾母闹出毛病来,老太太年逾八十,可是受不起惊吓吵闹的,万一有个好歹,她是小辈,可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因此扶着薛姨妈的胳膊暗暗使劲,口中不住地劝,只不叫她贸然进去,又对着琥珀使眼色。

琥珀自然看到了,也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自己去了这么长时间也只听到嚎啕大哭了,还真没有得到多少确切的信息,回想起薛姨妈口中隐隐提到的几个词句,想了想小声道:“琏二奶奶,我打听得好像跟林家大爷林二爷有关呢。”

什么,难道是林家两个把薛蟠给打了?王熙凤又愣了一下,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立时不再追问薛姨妈薛蟠究竟怎样了,好言安抚半晌,见她稍稍冷静后,方才把人领了进去。

她们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贾母早就听出来外面声音的不对,此时见人进来,眯了眯眼睛,带着十二分的惊讶道:“姨太太这是怎么了?”

见一众小辈都在,薛姨妈面皮一红,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只是想到儿子的凄惨形状,也顾不得脸上不好看,拿帕子抹泪道:“也不瞒着老太太,我们蟠儿平日里如何,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最是温和知礼不过的,如今让人打得下不来床,腿骨都断了,我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只恨不能跟着他一块死过去!”

贾母侧眼看了看王熙凤此时的脸色,见她神情尴尬中带着犹豫迟疑,感觉出这其中似乎不同寻常,不单是薛蟠被人打了的事故,心中疑窦顿生,面上仍然十分关切,又带出了难掩的愤怒:“姨太太且冷静些,蟠儿是什么样的人,阖府上下也都有数,谁承想惹下这等祸事,是哪家的人这等轻狂,竟然敢出手打人?”

王熙凤对着她连连打眼色,见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一句来,心头一沉,当下不再出声,只到贾母身后站定。

薛姨妈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薛宝钗已经上前一步,红着眼睛轻声道:“妈妈算了吧,到底是亲戚一场,说出来没得伤了情面,老太太并姨夫姨妈俱是不知情的,倒叫他们难做,这又是何苦呢?”

贾母一听,心头冷笑,薛宝钗这一番话,极富技巧,说得是不叫薛姨妈告知,其实反倒是变相的催促逼迫她为她们做主了。

不过贾母并没有表现出心中的不悦,只是略带嗔意地看了薛宝钗一眼,正色道:“宝丫头这是什么话,姨太太就只你哥哥和你两个宝贝疙瘩,现在你哥哥被人打了,别说是姨太太,我这个老太太也是心疼,是谁打的只管说出来,再饶不了他去!”

薛姨妈就是等着她这一句话呢,此时见她终于说了出来,再顾不得别的,嘶声叫道:“正是老太太的两个外孙子,把我家蟠儿打了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王熙凤先前倒是从琥珀口中打听到了,此时仍然装作第一次知晓,同样满脸惊讶,顿了顿看向贾母,见她仍是不动声色,立刻会意,急忙道:“姨妈可打听清楚了,林表弟平日里如何,姨妈和宝妹妹也都是看得到的,并不是逞凶斗狠的坏人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别是跟着的小厮见伤了薛兄弟,又没逮着凶手,怕担了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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