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我心中又是一点伤感。..赵国皇子……他是赵国二皇子,到底是什么原因逼着他的大哥想杀他?我一无所知。他也什么都不告诉我,他说等天下太平就娶我回家,可是现在战火初燃,边关乌涂十分凶猛,来势汹汹,直把四国局势搅得动荡不安。只不过这里是京城,看起来都是一切太平。这天下的局势,哪里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
他有太多的事情瞒我。
可笑我一时情动,就被冲昏了头脑,四哥说我为了他将几位哥哥的关心都当作恶意,现在想想,四哥说的不见得就不对。
我看着轿外的风景,一袭草木绣纹的玄色衣衫,轮廓柔和,面如冠玉。以往倒不觉得,现如今这一看,四哥倒也是长成大人模样,只是看着不像我爹爹……反倒像二娘多几分。
到了尼姑庵,一切照旧,并没有人接。我本来还奇怪,但是略一想也就明白了。自从宋舟月去了将军府,我龙家更是成了朝廷的公敌,可是无奈大哥水太深,能在皇权压迫之下存活这些年已经算得上奇迹。
可是在百姓眼里就不是这样了,我龙家是公然和朝廷做对,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似的,生害怕沾惹上了就再也甩不掉。
想来现在这样子,尼姑庵内也是知道了。当年师太是看在我死去的娘亲的面子上将我养在这尼姑庵里,现如今是大哥掌权,爹爹也不管旧事,一切不比当年,而且前阵子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没将我赶出去就已经算好的了。这世上好像除了大哥,还没有人敢跟皇权做对的。
尼姑庵内无人愿跟我说话,我一个人乐得自在,偶尔去藏经阁找玄非玩。她倒是不顾忌什么,一直同我往来。
尼姑庵里因为人人都避着我,我便多了几分自由,常常就跨越半个山头,去找莫青。莫青一如既往的冷淡,见了我半点欢迎的意思也没有。我帮着她弄弄药材,干完活自己倒茶喝,她也是不管的。
如此之来,我就多了一个去处。偶尔坐在悬崖边看那一道小瀑布飞流而下,转头就看见京城各种各样的亭台楼宇。
凉国在东边,乌涂从东往西攻打。我极目往东看去,就想着能看见前线打仗呢,可是只是一片楼宇,越往外越晃凉,然后就是一个小山峰,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常在梦中看见滚滚狼烟,四处横尸遍野,很多人流离失所。还有一个身披战甲的少年,手执长枪,背对着我,远远的站在一个土包上,任由风将他的红色风氅吹的猎猎作响。
我醒来也知道那人就是琥珀。他在我梦中从不肯转过头来,因此时间一久,我居然将他的是什么样子都忘得差不多干净了。然后我就被吓醒了。颓然的坐起,细细回忆他的面容,他倒在我脑子里倒是十分清晰的,只不过大多数并不如何帅气罢了。
四月天山中桃李芳菲,飞鸟走兽一齐出来活动,草药什么正长的茂盛,我每天清晨都采一筐子草药上去给莫青。莫青照单全收,不过总是不肯说一句谢谢。她这脾性我早已习惯,现如今倒不怎么讨厌,反倒有点喜欢了。
到了六月三伏天,正热的紧,我在千佛殿那明晃晃的蜡烛里简直快被烤化了,不得已出来放风,爬上一棵歪脖树躺下小睡一会儿。正睡得惬意,树下有人经过,是一对上山砍柴的樵夫。一个骨瘦如柴,一个倒是十分健壮。瘦的就背的柴少,壮的背的柴多,年纪都是三十来岁。
那个骨瘦如柴的眉飞色舞的道,“近来京城里可热闹的紧了,圣上唯一的女儿溯安现今可是要嫁人了!那家伙,赵国的聘礼送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宝贝,宝马香车花光满路,头一辆车来的到咱们京城了,最后一辆车还没出赵国呢!”
我一听有溯安的名字,就多留了个心眼听。
那个十分健壮的反倒一脸哀愁之色,“哎,聘礼多又如何?圣上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能轻易地说嫁就嫁?你也不想想,赵国可是远比宁国厉害得多的。若不是逼不得已,这亲怕也联不成!”
骨瘦如柴的道,“你说这话,宫中女儿多的是,随便一个人封个公主,让她远嫁不就行了?我就不信,我宁国还没有一个好女儿配得上那个赵国皇子了?”
健壮的边叹气边摇头,“哎——跟你这人总是说不到一块去!”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挑着柴担子率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