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笙点头。
“姥姥,我想知道真相。”
王秀兰侧身靠向桌沿,眸中水雾渐渐散开,她先前根本不知道,予笙招惹到的是那家人,若非新闻曝光,她至今仍旧蒙在鼓里。
王秀兰抬手擦擦眼角,斟酌再三,下过决心之后,才将那段尘封的记忆说出口,“予笙,在你六岁那年……”
*
苏堇端了盆热水上到阁楼,柒婶放了年假,今天一大早就收拾行李回了老家,临走前特意交代她一定要把三楼的上锁房间打扫干净,据说这里是谈枭的禁地,一般人不能进来,只有柒婶能一个月进出清扫一次。
苏堇环视一周,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同,到处都是书,她随手翻阅,多以商政为主,全英文着实看不懂。
不么?
她撇撇嘴,拿着鸡毛掸子左右擦了擦。
书房上,丢弃着一本杂志,看得出主人对它并不爱惜,甚至说有些不屑。
苏堇的目光挪到杂志封面,倾倒众生的男人。
她近身过去,小心翼翼拿起它。
有一种人,生就令人甘于服从的气场,不消言语,锋利的眉宇间也掼着窒息的压迫感。
谈枭就是这种人。
苏堇一瞬不瞬瞅得出神。
她犹记得,他深褐色瞳仁内的逼仄,以及,很难见到的,大雪初霁般的笑容。
这些,早以被他惯有的冷漠取代。
不知道在面对予笙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
兴许,是不同的吧?
苏堇抿出个笑,食指点了点他面无表情的眉锋,“真帅。”
她将杂志重新放回去,鸡毛掸子靠在肩头,逐一扫了遍灰尘。末了,又用帕子把所有桌柜擦洗完,连着地板都弄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苏堇累得不行,她干脆坐在地上盘腿休息,并随手抽出背后书架中的一本书翻开。
啪——
夹在书页内的一叠照片散下来,掉的她腿上地上到处都是。
苏堇埋下头,好奇的执起其中一张。
照片中有个女孩,约莫十二三岁,身穿校服,手中握着瓶矿泉水举在半空,就被人用相机偷偷定格住了画面。
她凤目圆睁,一眼便认出,“予笙!”
苏堇难以置信。
予笙小时候的照片,怎么谈枭会有?
她赶忙将坠落的照片全部拿起来看。
每一张,仅有同一个女孩的影子,十岁,十八岁,甚至连几岁的都有。
所有照片背后都有日期,从十五年前开始,乔予笙的任何变化都在照片中,稚嫩的,懵懂的,青涩的,正脸,笑脸,侧脸,背影,一一不曾落下,而且,这些角度全都是偷拍的,看得出主人公并不知情。
苏堇翻找出最近一张日期。
是一年前!
予笙正准备告别校园生活,迎向社会的时候。
也只有这一张照片背后写了字——
好,你是我的了。
黑色钢笔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划入木三分,似被狠狠镌刻上去一般。
苏堇咬着一边嘴唇,想着予笙可能很早很早就被谈枭监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心口怦怦直跳,到底是做贼心虚,忙将照片塞回去。
书页翻开,她玉手还未往里伸,竟在此时发现了夹在里头的一张纸。
这是什么?
苏堇凤目盈然有光。
纸页很薄,看上去年代已久,微微泛黄,苏堇将折起的一张纸渐渐摊开。
是一张医院开具的荣誉证书,时间在15年前,估计那个时候没有电脑,证明的单子上都是用钢笔手写的字体,最后盖了某医院的印章。
苏堇读了遍上面的文字。
尔后,触目惊心!
一颗心,差点挤至嗓子眼。
那个时候,谈枭16岁,而予笙,只有6岁。
纸张自苏堇指尖滑落。
她震惊的半天合不拢嘴。
那些年的医疗规矩她不懂,也不知道双方身份是不是真的能够公开,但她清楚,凭借谈家的权势,拿到这张证明单子轻而易举。
只见上面赫然写道:
骨髓捐献者,谈枭。
受捐人——
乔予笙!